给出三十万却扣了七十万,轻易就让他大乱了阵脚。光这一下,他不仅完全不再去想求救逃命离开……甚至还恨不得都不用迟天漠再问,只要给他再开个头,他自己就能主动而热忱地把什么都招了。
但当许教授难得的理智回笼,这个神经病居然又一次离奇而准确地踩上了他十几年来最大的痛点--梁袈言!
非吾即彼。许立群在梁袈言从他的学生一跃成为他的同事之后,就无数次面对过这样局面。小小的东语系里,明明两人称得上势均力敌,甚至他还更有资历,但每一次幸运之神眼里似乎就只有梁袈言。
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就连现在--都是!
许立群甚至都怀疑冥冥之中就是有个无比阴险狡诈的神在盯着他,到了这种时候还在看他不爽,还要借着迟天漠的手玩弄他。
许教授怨天怨地,独独跨不过梁袈言这道坎,咽不下就把该自己得的东西再次让梁袈言占了便宜这口气。
但被迟天漠一反问,眼看他仅剩的那点教授的格调俨然就要全盘丢光,所以只能嗫嚅,说不出话来。
他不说话,迟天漠却像是被他的反反复复已弄得失去信心,只和他刚才一样,面露不屑地别开眼睛去看笔记本,嘴里说着:“我看还是用我刚才说的方法更快。而且大家都已经等得太久了。”
“不不不,”许立群着急忙慌地只好开口,“我、我愿意配合。我真的……一定配合!我保证!”
迟天漠犹是凝视了他好一阵,才再次举起手,把保镖召回来。
那张支票重新被放到了他的面前。迟天漠两指夹起那张支票,瞥向许立群:“许教授,这是最后一次。”
“是,是,我知道。”许立群一头一脸的汗,忙不迭地点头。
迟天漠眉目间只有冰冷:“你要是再偷奸耍滑跟我讨价还价,不仅没有钱,也不会再有直播--”
“我配合,我一定配合。”许立群恨恨地盯着他手里的支票,仿佛那就是梁袈言的笑脸。
迟天漠满脸阴沉,心里却很欣喜。眼瞅着许立群的心理防线终于全面垮塌,他忍不住扯起嘴角,露出个难看而得意的微笑。
“三百万,你还有问题吗?”
“没了,没了,就照你的意思。”
迟天漠满意地点了个头:“三个大题,一题一百万。”
他的嗓子越来越喑哑,声音也越来越低,到了“百万”两个字时,只有出气已经连声音也没有了。
他不得不再次停下来,医护小组又一次悄然来到他的身边。医生检查了他的喉咙,无奈地摇了摇头。
迟天漠抿紧唇,一把揪住医生的白大褂领口,虽然没力气做出凶恶的举动,但眼神已足以传达他狠戾的威胁。
医生吓得高举双手解释:“不是我不给您打,但那针不能再打了。再打会对中枢神经造成不可逆的影响,后果会很严重!”
迟天漠眯起眼睛,手上又紧了紧。
医生无可奈何,举着手想辙:“不然……可、可以有个权宜的办法。”
他僵着脖子微微回头,对护士说了个药名。护士急忙从药箱里翻出来递过去。医生接过那瓶喷剂,递给迟天漠:“您尽可能地少说话,实在要说的时候,用这个喷一下喉咙,等三秒就可以了。但是,这药也是虎狼之药,仅能救急而已,治标不治本,您还是要少用。”
迟天漠松开他,拿过药看了看,张开嘴对着喉道就先试了一下。医生一看他说喷就喷,自己刚才说的那些“少用”的嘱咐简直白说,就不禁皱眉摇头,想劝又不敢再劝。
迟天漠一动不动默数了三秒,清清嗓子,果然感觉舒服了一些,咳嗽也有声了,就对医护小组挥挥手,把人撵走,才又看向许立群:
“这次我只说题目,你自己看着回答。如果有要点你没说,我就直接那份钱扣除。”他的声音比之前的还低沉,几乎就把能勉强出声的破锣嗓子。
许立群还不由自主侧着头分辨了一下才听清,但听清了又不知怎么才算是他所谓的“要点”,可又不敢再问,只好迟迟疑疑地跟着点头。
迟天漠比了个“三”:“虽然事情是我做的,但给我出谋划策的是你。对不对?”
这是问过的五个问题之一,但之前许立群只需要答“是”或“不是”,现在,当然远远不止。
“是。”他先迟疑地点了头,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说。没了迟天漠的小题追问,他要自己把事情都招供出来,这难度让他很后悔刚才没有珍惜还有小题的机会。
他一停下来,迟天漠就死气沉沉地看着他。然后等了三秒,许教授还在犯愁,迟天漠拿起手机,操作了几下,很快许教授的手机也响了。
许立群打开短信一看,10万到账。
只有10万。
他愁眉苦脸地看着那数目,再抬起头看向迟天漠。迟天漠冷漠地又等了他两秒,点点头:“好,第四题……”
许教授连忙又伸出手叫起来:“不!等等!我说!我说!”
迟天漠不高兴地皱起眉:“你每次都要挑战我的耐性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回忆!我在想‘要点’。”许立群双手合十,求饶地解释,“都这么久的事了,你总要让我想想。”
“你不是已经在这儿坐了这么久吗?不去好好回忆自己做过什么,净想着拿了钱怎么花了是吗?”
“我想到了,这就……”许教授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躲闪着他的目光尴尬地说,“咳,呃,就是、就是那个时候,你来找我问我怎么能--”
“咚!”迟天漠那边发出了一声响。
许立群惊跳起来,连忙抬眼看他,看到他手里拿着手机,手机的一边正靠在桌面上。他阴沉着脸,眼睛里满是警告,显然对他这个开头很不满意。
许立群张口结舌,迅速低下头,转着眼珠子想了又想,才磕磕巴巴地再开始:“呃,应、应该是更早一点,我捡到了你的手机……”
“咚!”迟天漠警告的手机法槌再次敲响!
许立群怔怔地抹了把头颈里冒出的虚汗,连忙瞪着眼睛慌里慌张地继续想:“是、是梁袈言那次喝醉了……”
他停了停,迟天漠没有再发出声音,他终于咽了口口水,哆哆嗦嗦地继续往下讲:
“那时候梁袈言忽然有一次喝醉了,闹出很大的洋相。我就觉得奇怪,这人从来没出过这种纰漏,这次是遇到什么事了?于是我就特意去查了一下,结果发现一点奇怪的状况。因为他喝醉的那天参加的婚礼我也去了,是曾--”
“咚!”
“啊?”许立群抬起眼睛,看到迟天漠的眼神里又发出了警告,只好又自省,想了想猜,“不、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