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明显不是
因为缺少历史上的刘泽清讨好护卫,革左五营的一部打到了山东南部,以至于周延儒的行程比历史上足足晚到了半年有余。
此时,他的速度则是更慢了。
扬州盐商富甲天下,财富遍布全国,在这徐州,他们也有宅子,其中尤其是大盐商张和堂的雎鸠园最为出众。
不过这雎鸠园不再是雎鸠之声,反倒是充满了人的吵闹,就像幽静的潭水中投入了一枚石头那样,又是一天,又是十几个锦衣卫粗鲁的从前门撞开大门,叫嚷着闯了进来。
“周大人何在本官奉旨,迎周大人速速进京”
一边吵着,一边那锦衣卫百户推开挡路的周家仆从,在最里间,猛地把门砸开。
“啊”
尖锐的女人叫喊声刺的人耳膜生疼,这儿的女人可没有边地女人那种彪悍,充满了小家子气,两个江南小女人是立马低着头提着裙子向后宅套去,也不去追,锦衣百户是直直的走到床前,对着床榻上躺着不动的中年人重重的一拜。
“周大人,皇上召您速速入京请随末将北上”
可连喊了几声,床上那人都没个反应,脸色微变,锦衣卫百户是猛地对着身后歪了歪脑袋,一个穿着道袍,挎着医箱的郎中是颤颤巍巍跟着进了来。
手搭在周延儒的手腕上,切脉了足足一分多钟看着熟睡不醒的周延儒,郎中艰难的摇了摇头,听的那锦衣卫百户禁不住一踉跄。
不是装病,真有病
这功夫,周家的管家周大福也强挤了进来,气急败坏的在那儿叫嚷着。
“你们这些粗鄙武夫,肮脏下作的东西我家老爷乃是陛下亲招的首辅大学士当朝一品你们这把乱闯,惊到了我家老爷,万一有个好歹,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还不快滚滚”
咋呼下,推着锦衣卫百户,周管家不由分说的往外驱赶着。带不走周延儒,锦衣卫气势已泄,还真被一群家奴给推了出去,不过听着声音渐渐远去,刚刚还“昏死”在床的周大学士却是咕噜一下猛地翻身了起来。
“快给老爷我拿恭桶快”
两个刚刚逃跑的江南美人又是急促的跑了回来,还一起拎回个朱漆马桶,裤子都差不点没来得及脱,周延儒甩开被子就督蹲了过去。
这功夫,打发走了锦衣卫的周管家又是愁眉苦脸的端着小半碗汤药进了来,看着脸色发青的自己家主人,悲催的问道。
“老爷,还喝吗这够了吧”
这可不是什么补药前兵部尚书张凤翼自杀喝的虎狼之药,大黄难怪这周大学士蹲成这样。为了骗过锦衣卫,他对自己也是够狠的了。
“拿来”
伸手抢过药碗,一昂头灌了个精光,肚子里又仿佛翻江倒海一般,再一次,屋子里噼里啪啦传来一阵阵腐臭之气,眼看着还不敢捂鼻子,周管家悲催的在那儿作着揖。
“老爷再有缇骑官差,老奴挡了就是,您这何苦作践自己呢”
“你懂什么哎呦”
又是一咧嘴,这位十几岁就考上状元,如今大明帝国的宰相却是面色难看的哼哼道。
“要是挡了,皇上就该直接拿人了现在京师闹的沸沸扬扬皇上捅出的篓子,要老爷我来抗,我抗得住吗闹不好老爷我又是下个三边杨鹤而且支持了皇上,就得得罪那些疯狗一样的御史老爷我这官儿还怎么当”
“这本老爷不良于行,皇上他老人家就也没办法,如今谁都知道,对付清国,只能讲和了实在等不及了,皇上他老人家一咬牙把议和这个重担抗在自己头上。到时候这和局初见端倪,本老爷再一好,奔赴京师接这政绩,岂不快哉”
得意的笑没持续多久,肚子又是疼起,疼的这位满肚子心眼的首辅大学士再一次狠狠地一咧嘴。
一国首辅宰相扛不起责任来,只想趋利避害,坐收渔翁之利,把担子甩给皇帝,让皇帝来抗这个责任。
问题是皇帝抗的起来吗
如果真是唐太宗李世民,答案是可以的,太宗皇帝不缺这个气魄,可对于刚愎自用却又极好面子,欺软怕硬的唐太宗模仿者崇祯皇帝来说,却是明显不可能。
扛了二十多天,崇祯皇帝也扛不住了,四月二十九,一封前所未有严厉的圣旨自宫里发出,发到了尚书府,呵斥陈新甲求和辱国,罪大恶极。
显然,崇祯皇帝又把锅甩到兵部尚书陈新甲头上了,要他来为和清国议和这件事儿背锅,他要丢卒保帅了
可问题是,陈新甲愿意当这个替罪羊吗
第四百七十三章不背也得背
崇祯十五年开始,历史忽然变得破碎而凌乱起来,本来影响天下的大事件变得到处都是,这似乎就是帝国灭亡前夜的预兆,各个部件都开始了解体。
本应该春雨润如油的四月,河南的天却是黄的,刮着西北风沙的沙尘暴就像是鬼哭那样呼啸在空旷的中原,强劲的风偶尔把泥土吹拂开,露出埋藏在底下的累累白骨。
这已经是袁崇焕大军滞留在陈留县第二十七天了,去年河南就绝收,百姓多从贼,这儿补给实在是困难,他的麾下一天只能吃一顿,饮水亦是奇缺,面带菜色的军兵一大早晨就围着县城边唯一一口未干枯的水井,争抢着那点混黄色的水源。
袁崇焕是一丁点都不想屯扎在这儿,在他面前不到二十多里,就是朱仙镇,官军与闯军对决的最前沿。说是大军,他的四千余人在百万闯军与号称四十万的官军主力面前,根本太不起眼了,在百万大军对决中聊胜于无,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尤其是在朱仙镇官军身上,袁崇焕没看到一丁点的胜利希望。
“暮气冲天,云熙垂黄,乃败军之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