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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死(下)(1 / 2)

赐死下

有些事,其实当你真正做起来的时候,你便会觉得,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恐怖。真正置身于其中的时候,你也才会明白,其实恐惧还是来自于内心,来自于你自己。

正如顾镜辞一般,此刻她正气定神闲地坐在亭子里,安静地等着现任楚王,慕容庄的到来。

上好的青玉茶壶,晶莹剔透,通体呈现半透明的青色,隐约可见里面的略带褐色的茶叶和上层淡淡青绿色的茶水。一个托盘中还放置着两个玉质的杯子。那玉杯触手生温,温润圆滑,是上好的和田黄玉打磨而成,未有太多的花纹装饰,天然去雕饰,反倒是愈发衬得杯子滑腻晶莹。

四月的天气,明媚的如同那一汪温度正好的泉水一般。空气里弥漫着的是各色的花香,不知名的花香馥郁芬芳,空气里有着说不出的奢靡气息。这阳光也是正好的,和着那微凉的风,吹在脸上说不尽的舒服。

说是不紧张,是假的。她分明感觉得到自己扑通扑通一下强过一下,越来越强烈,清晰的心跳声。原来过程并不是最最痛苦的,等待才是,漫长的等待,无尽的等待。

“夫人,楚王来了。”是慕寒轻飘飘的声音,带着一丝警觉地意味,将她的沉默彻底打破。

顾镜辞敛一敛衣裳,起身对着那个遥遥从远处走来的身影屈膝行礼,温婉道:“臣妇顾镜辞参见楚王殿下。”

那身影并未有想象中的那般高大,顾镜辞略略撇头偷偷望了一眼,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他甚至看上去比霍寻还要小一些,面庞有些稚气未脱的青涩。那玄色龙袍穿在他身上十分宽大,更加显得他身子单薄羸弱,肩膀有些下垂,似乎有些不堪重负。

顾镜辞心中一动,咬着唇并不吭声。

慕容庄微微一怔,一旁的青衣赏小内侍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他才恍然大悟,尴尬地挠挠头,重重咳了一声道:“夫人请起来吧。”

那声音虽然竭力做沉稳状,却是有装不像的稚气和清朗。顾镜辞展颜一笑,伸手做请:“楚王请坐。”

慕容庄点点头,亦道:“夫人也坐。”

顾镜辞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来,心中不免喟然长叹,这么一个年少的孩子,她又如何狠得下心下手楚国想要把他捧出来复国,霍寻想要利用他,甚至秦烨也许也想从他身上捞点什么好处。而他呢他自幼随着姐姐背井离乡,对故乡,对复国,或许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吧。也许他就想要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想要平平凡凡地过一辈子。

可是命运注定这样的愿望一定会落空。仅仅是因为,他的那个姓氏,代表了太多人的利益,太多人把赌注压到他身上。他们以为,成为一个国家的王,会是幸福的,恣意的,快活的。可是事实究竟如此么他左不过、却也仅仅,只是一个他们放在宫里做样子的傀儡罢了

他们不曾想过这个他们所谓的“王”还是一个孩子;他们也从未问过他愿不愿意成为“王”。他们觉得,他天生,也许就是为了这一场权利的斗争,他天生就是为了要坐上这位置。

甚至连他的亲生姐姐,那个他从小到大唯一相依为命的姐姐,也只会喝令他做事,喝令他遵守她的心意。

他们都忘了,他们都忘了这个孩子想要的不是这些。

因为他们的眼里,只有利益;无边无际的利益而已。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顾镜辞出怔着,只得慕容庄的叫声把她唤回神:“夫人,夫人。”

“呃”顾镜辞尴尬一笑。

慕容庄的眼睛很清澈,那是一个毫无心机城府的孩子才会有的眼神。他眨一眨眼,郁郁道:“夫人找我呃本王有事么”

顾镜辞缓声道:“王上似乎有些不开心”

慕容庄凝神望着远处的景色,赫然苦笑出声,低低道:“哪里有人管得着本王开不开心呢”

“王上是在为长公主的事儿而担心么”顾镜辞婉声开口,扶一扶自己鬓发上的簪子,“其实大可不必,霍郎心到底是软的。我与他这么多年夫妻,我自然懂他的。他不是什么狠毒之人,顶多是有些生长公主的气罢了。说到底,咱们还是一家人,霍郎不会就此对长公主翻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