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殳鹤与李氏正双双坐于院坝,忙着手中的活,一个选豆,一个做着针线活,忽而听得一声呼喊:“殳大伯殳大娘”扭头一看,却见是彩苓来了,竟是欣喜。
“乜姑娘你怎的来了”李氏忙起身相迎道。
“我爹叫我来给你们送些东西。”彩苓走近,方首先将一手上的金疮药递与李氏道:“这啊,是我家必备的金疮药,是给殳大伯治脚伤用的。”说罢又提起另一只手上一篮子鸡蛋,示意着道,“还有这几十个鸡蛋,我爹让我给你们送来。”
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白白送来的二物李氏也不好收,第一反应便是忸怩拒道:“这怎么使得,你爹帮了我们那么多忙,我们还没好好地感谢感谢呢如今又反倒送来东西,叫我们怎么好意思啊”
彩苓“哎呀”一声道:“大娘,您太客气了。你我两家既同住一村,便相当于一家人。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就收下吧”
李氏拗不过,只得接下彩苓左手上的金疮药,道:“乜姑娘,这药便替你殳大伯收下了,但这蛋咱真不能收,你看你爹,又是帮我们织网,又是带你殳大伯打鱼,这多不好意思啊”
彩苓方笑道:“无事殳大伯的脚不是受伤了吗这些日子定是不能出门劳作。这些蛋便收下,一来给殳大伯养养身子,二来也好补补家里所缺。且说,你们若是不收,回头我爹定会骂我办事不力的。”
李氏知道,即便自己不收,乜子诚也不至于骂女儿。但觉彩苓说得也有些在理,自己一家人本方迁至此处,几乎无怎么劳作,如今身为一家之主的丈夫又伤足在家,家中所给自是唯减不增,再过些时日定也吃紧。且自己何苦跟位小姑娘推来推去。便不再拒:“那好,这鸡蛋我便收下,待回头,你定要替我好好谢谢你爹。”说着,便将彩苓手中的一篮子鸡蛋接下了。
“嗯没问题”彩苓笑着点了点头,忽而目光一移,竟见了李氏搁于石桌上的布鞋底,“殳大娘在打鞋底呢”忙拿起来仔细观赏,不禁赞道:“哇真好看”
对于农村妇女来说,做鞋乃是一项必备的手工活,而打鞋底则是其中一道工序。虽说皆是鞋履,但集市买的比之于自家人做的,其意义差之甚远。自家人所做鞋履,其中蕴含着母亲或是妻子的关怀,穿之当如留一丝念想,无论身在何处,总能感到浓浓真情。
今受到彩苓的夸赞,李氏亦是谦虚,只笑道:“哪里哪里我都做了几十年的鞋子了,从来都是依样画葫芦,老样子。”说罢方转过身,将那一瓶金疮药和一篮鸡蛋拿向屋里去了。
彩苓好不容易来一次殳鹤家,便想着要见一见长风方才离去。然这日也奇怪,来了半天,既不见得长风身影,亦不闻长风声音,不由想:莫非此刻他并不在家中。便当下对殳鹤道:“诶,殳大伯,长风哥此刻不在家吗”
“在啊”殳鹤笑着回道,“他呀,还在屋里用功呢”
“用功”她念了念,又思忖着,“那我可否进去看看他”
对殳鹤来说,彩苓这请求倒也意外,却是新鲜。换着村上与长风一般大的男孩子,他说不定会一口拒绝,但对于彩苓,他竟毫不犹豫地笑着答应了:“去吧”
得殳鹤允许,彩苓自然兴奋不已,忙朝屋里奔了去。
屋中,长风放下了手中久执之笔。其实,在彩苓呼喊出他爹娘的那一刻,他便已听出了是她。而彩苓与爹娘所有对话,他皆听得清清楚楚。他本以为彩苓送完东西便会离去,因而迟迟不肯出门见她一面,只得默默地在屋中听着她的声音。而未想到,彩苓最后竟说想要见自己,这倒令他心生好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