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的时候,凌敬的声音在行宫之外响起:“陛下,夜深了,请早些歇息”
“凌祭酒,朕正好有些饿了,一起吃些宵夜再睡”窦建德突然感觉有点饿了,冲身边的侍从道:“去传两碗汤饼”
汤饼,就是后世的面条。不过这个时候的汤饼,有点像西安的皮带面,既宽又厚,不过味道着实不错。
凌敬也没有太过惊讶,毕竟窦建德平时也没有什么架子。别说他一个国子祭酒,就算是普通大头兵,窦建德也给他们拉家常,也给他们同食同宿。
不一会儿,侍从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饼,款款而入。
凌敬接过汤饼放在案几上,将筷子分别摆好。凌敬突然发现窦建德的脸,变得非常难看。
“陛下,该用膳了”凌敬意识到了不妙,心中一个咯噔。难道王世充又败了
建德气愤的道:“连吃顿饭,都不得安生”
“陛下,莫非郑国又吃了败仗”凌敬小心翼翼的问道。
建德摇摇头,满脸苦笑道:“情况比郑国吃了败仗更糟糕”
凌敬的心一沉,神色凝重的道:“河北变起”
建德悠悠长叹道:“虽然未中,亦不远矣”
说着凌敬将手中的奏折,准确的说这是一份国书。
凌敬随手翻开,只看了一个开头,眼皮子一跳:“处罗可汗死了”
建德点点头道:“不错,处罗死了,按照突厥传统,处罗死了,他的儿子应继位,可是突厥可敦义成公主,嫌弃奥射设丑陋不堪,而且懦弱,便不立他为可汗,而立其弟咄苾,如今义成公主拥有突厥第二大实力,获得四个设汗的效忠,她支持咄苾,奥射设也无可奈何,现在咄苾正式登上汗位,号颉利可汗。”
凌敬迟疑了一下道:“陛下是在担心,咄苾颉利可汗可能会对我们大夏不利”
“不可可能,而是肯定”窦建德其实也很犹豫,毕竟他真的不想放弃眼前这个机会,虽然他在陌刀军前已经小挫,可是现在他已经找到了克制陌刀军的办法。那就是火攻,陌刀军的甲胄再坚固,用刀砍不进,枪刺不透,可是面对火,陌刀军将士也是血肉之躯,他们肯定无法承受火焰的炙热与燃烧。
只要突然虎牢关,与王世充夹击李世民,李世民必败,在那个情况下,他就可以与突厥一较长短。
凌敬喃喃的道:“陛下要撤军”
“唉朕不甘心啊。”窦建德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也不能就这样拖着,现在突厥十二设汗已经前往定襄,既为吊唁处罗可汗,又是拜见新可汗,这些设汗肯定不会空身去,他们至少会带着万余部曲,这样以来,在短短一个月内,定襄附近聚集的突厥军队,就会超过二十万人马,一旦颉利翻脸,咱们河北也在其兵锋之下最重要的是,朕已经对这天下的战乱失去了耐心,不能再拖了是时候一劳永逸,结束战乱了”
凌敬神情凝重的道:“陛下下诏,刘黑闼兼领军都兵马总管,持调兵鱼符出镇居庸关大营。
建德的脸顿时僵住了。
军都,也是太行山第八陉,名为军都。军都总管,也就意味着让刘黑闼统领整个河北防务。
建德迟疑了一下道:“可可是,刘黑闼麾下不过四万兵马,要防守上千里之地,恐怕”
凌敬紧锁眉头道:“陛下,臣听闻刘黑闼军中一个骁骑,名叫苏定方,力可开五石强力,勇冠三军,可遣代表陛下,恭喜颉利可汗,新登汗位。携随员,伺机效仿傅介子旧事”
傅介子是西汉时期著名的外交家,当时他干得最出彩的莫过于干掉了楼兰王,另立楼兰王质子为王。
建德自然听凌敬话里的意思,这是要苏定方借着恭贺颉利可汗的名义,趁机将奥射设偷出突厥,作为突厥的设汗之一,奥射设有一定的实力,也有一定的人心基础,既然突厥可以扶持傀儡,如梁师都、刘武周、薛举,自己岂不能扶持突厥傀儡
哪怕奥射设再无能,只要他在手中,至少可以给颉利制造一定的麻烦。
李世民摆出来的刺猬阵,王世充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就在李世民以为王世充拿他没有办法的时候,这个时候,官道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坑洞。这些坑洞面积都不算大,也不算深,最多不过两尺深,对于人行走,没有多大影响,可是对于李世民的大车而言,却是致命影响。
最坑的是,这些坑洞都是垂直向下挖出来的,车轱辘只要陷进去,根本就没有办法推出来。李世民只要一边前进,一填路。这样以来,原本就缓慢的刺猬阵,简直如同乌龟爬行。
整整一天时间,李世民前进了不过三十里路。此时距离新安还有莫约四十余里。
然而就当李世民气得七窍生烟的时候,官道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拒马如果不了解拒马的朋友可以百度,这里不作解释。郑军将士用拒马、鹿砦将官道封死,弓箭手射在俺体后面,不住的朝着唐军放箭,粗大异常的拒马枪架在拒马上,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正所谓军势如棋,当李世民并没有像王世充预料的那样,在河洛左军的诱惑下,一头扎入潭龙谷设好的陷井中的时候。王世充也及时调整了部署,他将战场就放在新安以东三十里的平坦的地面上。
唐军将士正在思考着如何破解郑军将士制造的麻烦时,就听到刺耳的呼啸声,数支六尺余多长的利箭破空而来,钉在大车的盾牌上,坚厚的盾牌一射就穿,破裂开来
“是床弩”程知节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不是他闪得快,这一弩枪就可以把他穿透,别看他穿了两层重甲,在这种床子弩的弩枪之下,铠甲就是一个笑话。
事实上,不用程知节大叫,众将士已经明白过来了。也只有床子弩才能射出这种跟短矛一样的利箭
还没回过神来,又一架床子弩开火了,又是三箭齐发,一匹拉车的马马头被打了个稀烂,头盖骨变成碎片溅了出来,骡马轰然倒下,大车也就动弹不得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一架床弩甚至射来一支六尺多长的弩枪,这支弩枪从大车间隙间穿过,射入唐军步兵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