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轻翻身下床,动作利索的抬手拿过衣架上的衣袍套在身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果忽略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完全不觉得他是个病人。
“不占优势,也不代表占了劣势。”楚轻沉稳的话音传来,不知怎的竟让营帐中人都安心了几分。
“传令下去,收了营帐,准备最后一战。”
“最后一战?”十命和林墨脱口而出。
楚轻沉着脸,面上戾气尽显,“朕不知道杨毅的军队到底有什么鬼,不过,他既拥有如此强悍的军队,早该对付大靖才是,却一直拖到今日。所以朕想,他的军队虽强悍,却不能离开汴安太久...”
十命和林墨被楚轻这番分析惊到,什么军队还不能离开帝都?难不成集体水土不服?
不过,楚轻的分析,虽然看似无厘头,却又好似有几分道理。
“所以,这必是最后一战,大靖和梁国,究竟鹿死谁手,就看今日了。”
话落,楚轻拿过一旁的佩剑,十命和林墨立刻下去传令,整个大军当即动了起来,得知是最后一战,原本低落的士气都如吃了兴奋剂一般再次鼓舞起来。毕竟,这已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关键时刻。
楚轻这厢才准备好,远处的马蹄声脚步声已经能听的十分清晰,杨毅到了!
走出主帐,看着和风沙一起搅动着的天际,楚轻脑中再次盘旋起方才那个梦来,最后定格在赵时煦的脸上。
他忽然在想,如果自己当初相信时煦所言,赵王不会和十四王爷勾结对大靖不利,那么现下,时煦应该是和他并肩作战,而不是站在他的对立面了吧。但这世间任何的‘如果’都是未知的。
这样想着,楚轻自嘲的勾了下唇角,他已准备好看着赵时煦和杨毅并肩向他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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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赵时煦无法看见在汴安五十里外那场会在史书上留下的大战是怎样的场面,他虽然知道现下双方肯定是战的激烈,但那画面没有呈现在眼前,总是让人能够生出些掩耳盗铃般的感觉来。
“皇上所言,我记住了。”赵时煦敛好心绪,他已和梁帝意见达成一致。
“朕现在还不能放你离开,你若去的太早,十四弟的行动就功亏一篑了,不管朕与十四弟有什么不和,在对付大靖的意见上总是一致的。”
梁帝苍老有劲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空旷却很是深沉。
赵时煦笑了下,但却看不出一点笑的模样,“明白。”
梁帝双眼如毒蛇一般盯着赵时煦,“你是担心梁国吞了大靖,会对你南境不利?还是舍不得楚轻死?”
赵时煦不知道为什么梁帝非要确定这一点,不过他并未答,只反问道:“皇上您和十四王爷训练双生军,是您的意思还是先帝的意思呢?”
梁帝盯着他。
赵时煦语气轻松道:“据我所知,双生军并不适合如今的军队,人数太多。这种军队虽然看似方便首领,其实是互相掣肘,两个首领,谁也不能背叛谁,否则军队便会受到影响。”
“你知道的真多,竟连这个都知道。”梁帝盯着他,眼底的不可思议只停留了一瞬。
赵时煦不跟他解释这个,就算跟他解释了他也没法信,便只道:“这种军队,首领只能出现一个,要是两个一起出现,就会出现不知道该听谁的状态,人心大乱。所以,不适合数量庞大的大军,可整个梁国的军队都是如此,倒真是让人好奇了。”
梁帝不想回答赵时煦的好奇。
赵时煦看着他,回不回答,他也不关心,如今,他关心的也只有楚轻。
“不过,你说的对,如果真让十四弟杀了楚轻灭了大靖,这梁国也就彻底没有朕的位置了。说起来,这么多人,绕了这么大一圈,走了这么大一盘棋,到最后,下棋的人只有你一个。”
赵时煦看着梁帝,对上他嘴角的那抹嘲讽,淡淡道:“下棋的人最开始也是从棋子过来的。”
梁帝看着他,又瞅了下时辰,在赵时煦压抑的焦急面孔中,终于道:“去吧,朕希望你一路顺风。”
赵时煦不再多言,转身和赵臻一起离去,全淼不顾劝阻也一起跟了去。
直到他们都走了,一旁的全琪才开口道:“皇上为何要帮他?”
梁帝看着她,“你还真会演戏啊。赵时煦放你们回来,不就是让你们为他引见么?”
全琪一听此话,大惊失色,立刻跪了下去,“皇上,我等对您是忠心耿耿啊。”
“忠心?细作若忠心在被发现那一刻就当立刻自尽,而你们却好手好脚的不说,赵时煦还放了你们回来?”
全琪从梁帝的眼里看到了杀意,立刻后退几步,“皇上,这是因为他看在阿淼的份上...”
“这个赵时煦会是那么善良的人么?他放你们回来,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他方才说了那么多能威胁朕地位的话,甚至对梁国个州省,各江湖门派的情况都那么清楚,不是你们吐露的吗?”
全琪惊恐的看着梁帝,“皇上,属下等真的没有...”
梁帝不听她反驳,只站起身,不轻不重的说道:“你们都是没用了的棋子了...”
全琪整个人瞬间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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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时煦一路快马加鞭,现下已是深夜,他知道梁帝会扣留他,即便不扣留,前前后后的时间加起来也要这么久,如今是更紧迫了,所以一刻都不能耽搁。
只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当他走出汴安城门,看到萧阮带领着身后大军堵在他面前时,他才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千算万算,为什么就算漏了萧阮这一笔。
萧阮似乎是看出了赵时煦将他算漏了,那种被无视的感觉,令他整个胸腔充满怒火,随即化为深深的嘲弄之色,“云州一别,大半年不见了,别来无恙吧。”
赵时煦骑在马上,他只有三个人,而萧阮却有二十万大军,这实力根本没法比。不过,他依然还算得上淡然,“想不到在这儿也能碰见你。”
“自然,咱们可有的是账要算。”
赵时煦双眸眯起来,这一瞬间,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无计可施’。
萧阮知道他是插翅难逃了,心情十分愉悦,二十万对三人,闭着眼睛都能胜。
“赵时煦,你是要去救阿轻吧?”萧阮轻飘飘的说着,声音还有些愉悦。
赵时煦不答,他明白萧阮此刻的心理,已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瞅着自己,他有的是话要说。
“你和阿轻弄成这样,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阿轻他始终不明白,除了我,这世上可没人能将就他。”
赵时煦只看着他。
“但不管我怎么劝,他都不听。他好像也不明白,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不可能输的一败涂地。”
“你以为他不知道?”赵时煦开了口,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又补道:“宣珏是怎么死的,你以为他不知道?”
萧阮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