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恍惚,信步在府邸之中走着,心中满是苦涩之意。
最终还是没有通过吗。
十年辛劳,原本还以为有了这一次公叔痤的推荐便能够熬出头,从此执掌魏国大权,成为魏国真正霸业的奠基者,却根本没有想到原来这魏候竟然是如此的抗拒自己的做法,甚至就连哪怕是一点点机会都不给自己。
内史长史呵,作为公叔痤的中庶子,内史在商鞅的眼中都不算什么,更何况是内史之下的长史
我公孙鞅心中如此才华,便只能够配得上区区一个内史长史
失望、沮丧、愤怒,无数的负面情绪在商鞅身体之中不停的来回冲撞着,好像有无数的声音在他的耳边不停的回荡着、吵闹着,让他无比的厌烦、无比的愤怒。
“啊”商鞅仰头朝天,发出了一声无以伦比的怒吼。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突然间,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商鞅的面前,直接一把抓住了商鞅的手:“事情如何了”
商鞅的思绪被迅速的拉了回来,他终于看清楚了面前之人的身份公叔平。
商鞅苦笑一声,正准备开口说话,突然间一阵悲戚无比的哭声自不远处传来,商鞅整个人如遭重击,看向了哭声传来的方向。
那正是公叔痤房间所在的方向啊
在这一瞬间,商鞅突然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好像一下子完全失去了力气。
“君上、君上他去了。”
在商鞅的心中,对于公叔痤的看法其实是十分纠结的。
诚然公叔痤的确是压制了商鞅很长的时间,让商鞅始终无法在魏国之中完全的出头,阿做到闻名诸侯的地步,但是公叔痤也同样给了商鞅十分宝贵的机会,商鞅跟在公叔痤的这十年之中同样极大的开拓了眼界,领会到了许多以前从来不可能领会的东西,得到了许多极为宝贵的经验。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么商鞅的内心之中对于公叔痤的态度,其实还是感激居多了。
对于商鞅来说,这是一位亦师亦友的长辈,是自己的领路人。
但今天,这样的长辈却永远的离开了他。
商鞅茫然的站在那里,只觉得悲从中来,突然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
“君上,君上啊”
整个院子之中都回荡着商鞅凄厉的哭声。
然而在院子之中的另外一个人看上去却并没有像商鞅这般悲伤,公叔平站在那里,有些不耐烦的等待了一会,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孙鞅,你的相邦之位究竟如何了”
商鞅的身体一震,突然止住了哭声,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公叔平:“君上去了。”
“我知道”公叔平有些不耐烦的加重了语气:“我们早就已经知道有这一天了,不是吗现在,告诉我你的情况”
商鞅看着公叔平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的古怪。
君上啊君上,你为了魏国和公叔氏操劳一生,可是否曾经想过,自己的继承人在听到你去世的消息之时,却是这样的一副反应呢
商鞅好想哭,但是却突然又好想笑。
公叔平催促道:“你倒是说啊”
商鞅的脸色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从嘴里说出来的话语也同样显得十分的平静:“我失败了,君候并不愿意将相邦之位托付给我。”
“什么”公叔平显然吃了一惊,下意识的追问道:“此事当真”
商鞅无声的笑了笑,朝着公叔平道:“你觉得我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和你开玩笑吗”
公叔平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忍不住一跺脚,道:“你唉我早就知道了,你这个家伙根本就不可靠我父亲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向君候推荐你这样的人嘿早知如此,还不如我亲自出马,说不定这相邦之位便是我的了。”
公叔平絮絮叨叨的埋怨了一会,见商鞅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完全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忍不住呸了一声,道:“还在这里干什么既然你现在当不上魏国相邦了,那么你便还是我公叔氏的家臣,我现在乃是公叔氏的家主,我命令你立刻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商鞅脸上的神情微微的动了一下,整个人的嘴角扯了一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家主有命,臣自然听从。”
商鞅迈开了脚步,朝着不远处的那一处哭声震天之所走了过去。
公叔痤毕竟是对商鞅有着知遇之恩,无论如何,商鞅觉得自己有义务让这位自己曾经的主君入土为安。
至于在那之后
“或许,真的是时候考虑一下君上生前的建议,去秦国看一看了。”
在回去的马车上,太子魏申好几次欲言又止。
魏罃看了魏申一眼,淡淡的说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魏申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父候,其实儿臣觉得那公孙鞅所言,似乎还是颇有道理的。”
魏罃看着魏申:“你觉得本侯应该用他为相”
太子魏申又是一阵犹豫,最终鼓起勇气道:“儿臣确实是这么觉得的。”
魏罃叹了一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你啊你,还是没有理解本侯的意思。”
“啊”魏申看上去一脸的懵逼。
魏罃最终还是开口解答了自己儿子的疑惑:“你记住本侯的话,大魏,并不需要任何的变法。”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魏罃当着魏申的面下达了另外一个命令。
“派人去好好的盯着公孙鞅,若是发现他有私自逃亡它国的企图,那么便杀了吧。”
魏罃在发布这个命令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的风轻云淡,就好像自己刚刚发布的并不是一条杀人的命令,而仅仅是让人去杀掉一条狗罢了。
但想想也是,这偌大的魏国和魏国之中的数百万百姓臣民,又有谁在魏罃的眼中不是一条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