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吃亏了,注意观察下来,很快就发现了刘氏他们怎么偷吃。
本地人常吃面条。这跟喜好和口味无关。是因为本地主妇们的一条经验总结:一张饼吃不饱,但是用做一张饼的面粉量做一碗面条就能吃饱。所以为了节约粮食又能吃饱,大家的主食一般都是面条。
当然纽时节要做饼或窝头等。因为饼更压饿。说到底还是因为物质匮乏。通俗点讲就是“穷”。都是穷闹的。
放在后世,吃面条只能因为两个原因:一、是因为懒,所以吃方便面;还有就是因为喜欢,所以吃。后世研究出的养生吃法是:早晨要吃好,中午要吃饱,晚上要吃少。但放在此时行不通。早晨大家要赶着去干活,一般都是凑合一顿。中午大多数时候人员无法凑齐,尤其是当家的男人们不在家的时候多,所以中午饭也不很注重。晚饭是家人齐聚的时刻,所以晚饭是国人传统上最注重的一餐。
何小西家也不能免俗,也是以吃面条为主。晚餐的时候,何中槐照例是要喝上二两酒的。大多数时候,何中槐的面条上还要放上一个白白胖胖的荷包蛋。
以前刘氏她们不做饭的时候怎么偷吃鸡蛋的,何小西没注意过。据她分析,也不外乎煮白水蛋或是冲鸡蛋茶这些简单易行的方法。因为她以前刷碗的时候,闻到过类似鸡蛋茶的腥味。应该还是煮白水蛋多些。鸡蛋茶是把鸡蛋搅开,冲上开水,然后放点糖,点上点香油。现如今不说白糖,红糖都很稀罕。不放糖的鸡蛋茶,即便点了香油,也有一股腥味,口感并不好。
还有鸡蛋壳,刘氏她们都是丢到阳口{攒垃圾的坑。一般在大门口的旁边}里。阳口里的恶色{垃圾}积攒一段时间,都是何小西他们三口人负责起出来,送到湖里去当粪肥用。何小西对里面的蛋壳的量一直都挺怀疑。
第二十一章 药渣
端着碗在锅里捞着面条,何小西更确定了自己的怀疑。面条汤里有许多煮荷包蛋时候落在里面的鸡蛋碎。仅以何中槐那一个荷包蛋落下的鸡蛋碎,面汤里决不会有那么多。这个面汤里至少是四五个鸡蛋才能落下那么多。
荷包蛋能去哪里了一定是埋在面条里端出去了。
在这个家里,盛饭的顺序在何小西幼年的时候就定下来了。以前何小西的爷爷奶奶还健在的时候,何小南是最后一个盛饭。爷爷奶奶去世以后,何小南的排位提到前面去了,何小西成为最后面那一个。
相较于两位老人的宽厚,刘氏的刻薄,让何小西吃尽苦头。何小南最后盛饭,老人至少让她能够吃饱。到了刘氏,不仅是吃饱吃不饱的问题。还经常因为吃饭遭受打骂。
这个年代,无论是面条还是面饼,终年都是杂面做的。若想吃上白面,只能等过年吃饺子的时候。
所以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期盼年的到来。后世的年味越来越淡,物质上的丰富是主要原因。想吃什么有什么,想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吃。谁还会眼巴眼望盼望着过年
杂面的面饼也不像后世可以精磨。谷皮也是要混到里面一起吃的。所以做出的面饼是又干又硬,吃着拉嗓子。
有些杂面做面饼的时候很难捏成团,容易散开来。只能用白面粉包上,再擀成饼。外面的那层白面皮,被形象的称为“包袱皮”。
老人们在的时候,先盛饭的人的特权只是能优先选一个包袱皮的白面多些的面饼。到了刘氏当家以后,轮到何小西的时候,面饼没了,只能喝稀的。喝稀的能混个水饱也行,可是稀的也不多,只能喝水。不是何小东每顿饭都偷偷给她留下一角饼,何小西早饿死了。
杂面做面条,不像白面面条细滑。杂面的面条想成型,有些要切得粗些。杂面面条本身就硬,切粗了更硬。先盛饭的人,锅里面条多,用勺子就能舀起来。到何小西的时候,面条少了,就只能用筷子捞。刘氏就会打她,骂她没规矩,往锅里下筷子。她就只能用勺子舀。硬面条用勺子舀不上来,总是滑脱。舀的时间长了还要被打骂。这种情况到了大嫂进门以后才有所改善。
何小西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今天就揭穿刘氏他们偷吃。今天并不是个好时机,因为今天是集日。
集市在河对岸的张家集村。此地的集日,是每五天逢一日集。纽结束后的第一个集日,好多人都去赶集了。因为渡船的生意好,大哥还没有回来,所以此时不在家。
好些邻居也去赶集,卖些小物品,在家的人也少。何小西怕闹起来吃亏。
虽然现在可以下筷子在锅里捞面条,但是因为汤多面条少捞得还是很困难。
院子里传来刘氏和大嫂的对话声:“你先去吃饭,面条时间长了,坨了不好吃。我来喂露露,你抓紧吃,吃好再来换我。”是刘氏的声音。听来是大嫂在拒绝,但最终碗还是被刘氏拿了过去。偶尔会煎一个鸡蛋白面饼贴补一下露露。刘氏主动承揽喂孩子的工作,很反常。更反常的,今天轮到刘氏她们做饭,居然主动给孩子加餐。怎么想都诡异。
在何小西正疑惑的当口,传来露露哭闹的声音。之后,“哗啦”一声,碗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再然后,刘氏“啪啪”的打了孩子几下。大骂:“作死的东西,就会糟蹋东西,好东西不吃丢地上,不怕折寿。”
挨了打,孩子哭得更大声了。小西忙放下碗筷。
无意间却看到灶边上有一些药渣一样的东西。小西捡起来一看,还真是药渣。联想到刘氏今天的不合常理,装到衣兜里。匆匆忙忙跑出去。
大嫂已经拦下刘氏,小西抱起露露安抚着。地上一只破碗,缺了一个口,鸡蛋饼撒一地。刘氏拿来一个笤帚和簸箕准备扫了倒掉。
何小西摸摸口袋里的药渣。把侄女放下。抢在刘氏之前,端起地上的豁口碗把饼收拾起来。农家粮食金贵,尤其是贴补孩子的细粮,更是金贵。如果刘氏不是准备扫了丢掉,何小西还只是怀疑。如今她可以百分之一百确定地上的鸡蛋饼有猫腻。
而且应该跟她在灶旁发现的药渣有关。药渣出现的太蹊跷了。家里没人生病,也没发现谁去抓过药。以刘氏的性情,若生了病,恨不得让得全村都知道,好躲懒不用干活,怎么会偷偷抓药吃而且不是汤水一类的撒到地上捡不起来,没人舍得丢掉。都是捡起来洗洗再吃。
小西撕下一块饼放进嘴里,一股苦味在嘴里漫开来。跟药渣一个味儿。何小西把碗放到大哥屋里的柜顶上,出门把门拴上。拿起竖在门旁的一把大扫帚,冲着刘氏劈头盖脸打下去。
反正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也不用瞻前顾后了,先下手为强吧。刘氏措不及防之下,被打倒在地,狠挨了几下子。
何小南反应过来,抓起一个锄头递给何小北。何小北冲着小西挥舞过来。何小西一边抵抗,一边往人群聚集处退。围上来的村民忙把两人隔开。
微湖一带,民风彪悍。水洞村离湖远些,虽然不似湖里人家,年年因争湖产发生多场械斗。但大大小小的全武行也是时有发生。人们对制止打架有了十足的经验,加上何小北虽然凶狠,但毕竟只是十来岁的年龄。一下子就被制伏了。
是的,是何小北被制住夺下锄头,而不是何小西被夺去扫帚。
这也是此地的又一风俗。估计也是彪悍的民风造就的。男人们容易一言不合抄起东西就上。冲动之下造成的伤害很大。但那是男人之间,很少见男人挥舞武器去打女人。
和大多数农村一样,水洞村的男人也打老婆。还有一句俚语:打倒的媳妇揉倒的面。但谁要是拿着武器打女人,要面对的是所有人的谴责。名声会传到十里八村,哪哪里的人往死里打老婆。会连累一个村的适龄男孩不好娶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