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句是原先是夏朝的民歌《关雎》中的句子,简单易懂,十分好记。司命们欢快的歌声传染了四周的百姓,越来越多的百姓在卫兵外围跟着浩荡的纳征队伍走,有好事者跟着队伍中的红衣司命唱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他这一唱,随行的百姓也都跟着一起唱了。
有闲暇的民众跟着浩荡的纳征队伍,隔着一道卫兵,与带着面具的红衣司命们一起又唱又跳。
很快,司命们与百姓融成了一片,歌声震天,传遍了整个源州城。
欢快的鼓乐声中,钟离回举着两只大雁,扭头对一身红衣的大司命朗声道:“你们监天司不许放鞭炮,就拿自己人当号子啦!”
钟离钰眯着眼,在一片喧嚣中将声音清晰地送到了钟离回耳中,笑道:“摄政王觉得不好吗?”
好,当然好。与民同乐,这整个源州,都将知道皇帝大婚了!
钟离回笑笑,说道:“这纳征礼,大司命操办得可真得好啊!”如此一来,许多人都会记得如今的陛下,是个即将满十二岁的新主了。也会意识到,楚国的天,如今已经变了。
钟离钰微眯着眼想,这主意可不是她出的,而是那年少不懂情爱的小皇帝出的。而且,办的可是相当的漂亮。
鼓乐声震天,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顾府。人还未到,端坐在正厅中的顾思源依稀听到了喧嚣之声。
长姐顾无涯就坐在她身边,听着那阵喧哗喃喃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念完,看向了自己的妹妹,笑道:“皇室,果然是从楚地出来的。”十分不拘一格,浪漫而又彪悍。
顾思源莞尔一笑,心想,那孩子还小呢,又懂什么情爱呢。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顾思源听得自己的长姐微叹道:“思思,你真的要出嫁了。”而且还是不能不嫁。顾无涯与自己母亲一样,对于顾思源的婚事表现得极为忧愁。
顾思源听出了长姐的担忧,点点头,看着长姐温声说道:“那阿姐就可以放心了,我这也算是又着落了。”
顾无涯看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嫁人也算是着落吗?”
顾思源想想:“算吧,至少母亲是这么觉得的。”她说着,又一笑道:“可阿姐你要知道,不管嫁不嫁人,我其实都已经有着落了。”这桩婚事,对她来说,真的没什么要紧的。
但……是真的没什么要紧吗?
至少,这欢庆的鼓乐之声,也带着顾思源一起,感受到了一丝热闹的欢喜。
这一日,摄政王与大司命亲率浩荡的纳征队伍来到顾家,于顾家正厅中宣读了皇帝的旨意。
皇帝给顾家的彩礼,也随行记录在册。
黄金三百两,白银一万五,加上无数的珍宝收拾等,也不够是凑够了八十箱聘礼,可谁也没想到,钟离然给的聘礼中,还有无数的食物种子。
比如稻子,比如麦子,还有一种从未见过的,名为“苞谷”的东西。这份奇特的聘礼,在众人的交口相传之下,传遍了九州。
作者有话要说:麦麦作为一个新帝,是需要很强的曝光率啊。她所做的这一切,就是想对朝廷之外的百姓说快看我看我我成年了我才是皇帝是你们应该效忠的对象。
所以婚礼作秀的成分居多。
还有,本文名叫千里同风,文名的意思就是天下太平。
而且从我写这篇的风格来看,就是种田日常系了。用来放松调剂,偶尔看着会莞尔一笑的。
这篇我真的不想写权谋,太累了,隔壁已经很苦了,让我自己磕个糖吧。所以喜欢的请多多支持,不喜欢的就直接走吧。
因为我是很明确的知道,自己一篇文的定位应该是什么的。呜呜呜……
第16章 三.4
纳征过后,很快就到了皇帝的十二岁生辰。
十二岁的生辰,于皇帝来说其实很稀疏平常。早在她登基之时,少帝已经加冠取了表字。可在钟离皇室,十二岁的生辰是王子王女解开双髻梳冠的重要日子,按照楚国皇室的风俗,宗室中地位最高的钟离岱从她的小楼阁过来,又给皇帝郑重地梳了一次发。
钟离然向她讨生辰礼,钟离岱笑笑道:“我那苞谷长好了,你入秋就能收到礼了。”她只说了这话,又给钟离然送了几筐蔬菜,就算是礼物了。
过了午后,摄政王钟离领了太皇太后的懿旨来到了未央宫。几个皇室成员在未央宫用了一道家宴,各自给皇帝赠礼,打了几圈麻将,这才散去。
钟离然是入夜才回到宸宫的,一入殿中,见到贴身伺候自己的蓝采女官,忙问道:“将东西取回来了吗?”
蓝采微微躬身,说道:“取回来了,陛下,就在书房里放着呢。”
钟离然一听,将身上的外袍脱了交给蓝采,径直入了书房。她几步走入了书房,果真见到了桌案上放着一个礼盒。钟离然心下一松,走到桌案前三两下拆了礼盒,赫然看到了内置之物。
一根素色的丝绦与一根鲜亮的鞶革,还有一个鎏金银束发冠。压在发冠与腰带底下的,是一套玄色的中衣。钟离然小心翼翼地将内里的东西取出来,放在一旁,然后抖落了盒子里的中衣。一阵顾思源惯用的荼芜香逸散道鼻尖,钟离然眉梢上挑,将衣服在身上比了比,鼓囊道:“朕就那么像粒麦子?”
嘴上这么说着,眼中倒没什么不满。她小心端详着这件有着麦穗暗纹的中衣,眼尖地看到了衣角绣了一个“麦”字。那字苍劲有力,毫无女子的秀气。钟离然伸手,仔细地抚摸着那个字,眼神十分柔软。
顾思源绣工可谓是差的一塌糊涂,钟离然想到她从前送给自己的小物件,绣得惨不忍睹。唯有字,顾思源能写好。
钟离然仔细点了点,恰好是四件礼物,自语道:“这算什么,这就打发朕了。”说着,将礼物放好,小心掏出了放在礼盒中的一个卷轴,缓缓摊开。
书卷拉开,映入眼帘的是苍劲有力的四字——麦秀两岐。钟离然扫了一眼那四个字,看向了书法的落款,伸手戳了戳“溯流”二字,没好气道:“朕算是便宜你了。”
做完这一切,钟离然将礼物一一放回了盒子中,重新板着小脸,唤了女官进来,吩咐她们将这盒子里的东西藏好。
言罢,钟离然又换来了高大的侍人,将顾思源赠的书法挂在书房中,这才放心去沐浴入睡。
皇帝的生辰过后,朝廷上下忙得头都大了。即使再怎么节俭,皇帝大婚所耗的费用都十分大。钟离然想着省钱,就将大婚与封后大典并在了一起。大臣们就算有意见,可祭典上最辛苦的皇帝一力促成此事,倒是让人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转眼,就到了五月二十一,皇帝大婚的日子。
盛夏时节,晨光来得特别早。顾思源只觉得自己刚睡下不久,就被侍女们唤醒,迷迷糊糊之中被扒光了衣服推进了浴桶里。
一入水,什么瞌睡都醒了。顾思源在侍女们七手八脚的伺候下,听着自己母亲在屏风外一遍又一遍慌张地指挥,“快些快些,再慢点迎亲的队伍都从东门过来了。”
侍女们七手八脚地给顾思源洗漱,弄得顾思源极为不自在,只咬唇无奈道:“母亲,一定要这么慌张吗?东君的日辉,都还没有照耀大地呢。”
顾母隔着一道屏风,嗔她:“东君的日辉还没照耀大地?宫中那位东君早早就起来祭祀神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