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的话,贵妃娘娘所言并不完全属实。儿臣生母留下的那些下人中,确实有存了异心的,都让儿臣给发卖了。留下的都是忠心的下人,替儿臣打理母后赐下的新庄子。至于那被发卖的下人,也并不贪了银钱,而是勾结外人,欺瞒暗害儿臣这个主子。”
陈皇后做出吃惊的表情,“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怎么从未听你提过你这孩子就是太心善了,背主的奴才怎么能一卖了之,应该扭送官府,从重发落。”
敢背主的下人,便是乱棍打死也不足为过。
佟锦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是她圣母,而是她实在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可以随意结束一个人的生命。
无论是朱绢还是红绫,换成这个时代的标准,都够得上死罪了。
“母后所言极是。当时儿臣身边的两个丫头生了异心,一个偷了儿臣的东西去卖,一个竟然把儿臣的贴身之物险些传了出去。儿臣心惊不已,若不是发现及时,真让那些东西落到有心人手中,儿臣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只能以死明节了。审问之下,其中一人攀咬出了李老夫人,一人扯出了李夫人,道是两位长辈指使,她们是迫不得已。事关重大,儿臣原想好好盘问,不想李老夫人执意要将两人打死。儿臣觉得事有蹊跷,便请求李大人,只将两人发卖了。”
陈皇后惊得用帕子捂住了嘴,连连惊呼。
“李家也是清流人家,李大人一向在朝中耿直进言,十分重礼数讲规矩,怎么后宅如此乱糟糟的。府中的姑娘身边丫头都背了主,两人还分别牵出了府里的两位夫人,这简直是闻所未闻。本宫以往在闺中时,也曾听说过一些各府秘辛,却无一有今日听到的这般匪夷所思。事关自家的名声,又涉及自己的长辈,你这孩子,一肚子的委屈说不出来,心里必是苦得很。”
佟锦素适时低头,情绪低落。
殿内一时静得出奇,过了一会儿,只听见越千邑清冷的声音响起。
“王妃心中委屈,却还要顾及李府名声,不愿声张,不想竟有人恶人先告状。依儿臣看此事还得李老夫人在场,才能说个明白。儿臣请父皇下诏,召李老夫人进宫当场对质,还王妃一个清白。也让世人看看,这世间不光有不孝的子孙,还有不慈的尊长。”
明帝目光沉沉,看了一眼连贵妃。
连贵妃也很是震动的模样,喃喃道:“不应该啊,李老夫人说得可怜,臣妾实在是看不出来她是一个恶毒的长辈。也好,这事是得问个明白,臣妾可不想白白误解了人。”
这般解释,倒是让人挑不出错。
明帝下了诏,常氏以最快的速度被请进了宫。
一进大殿,跪地请安。
明帝也不叫起,径直问道:“听闻你状告寿王妃逼迫长辈,索要银钱,可有此事”
“陛下明鉴,确有此事。臣妇原不想扰了贵妃娘娘的清静,实在是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寿王妃向臣妇索要佟氏田庄铺子上的十年产出,臣妇这些年都没看到银子,哪里拿得出来”
“李老夫人,你莫怕,今日本宫与陛下一定会为你做主,你只需将事实说出来,陛下自会定夺。”
连贵妃的话,让常氏吃了定心丸。在陛下的心中,连贵妃的地位无人能取代。陈皇后便是皇后又怎么样,还不得给贵妃娘娘面子。
那个孽障以为自己现在是王妃了,就能爬到李家的头上作威作福了吗哼,简直是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
“臣妇谢陛下和娘娘。”常氏半直起伏地的身子,道:“当年佟氏去世时,寿王妃年纪尚小,那些田庄铺子无人打理,臣妇便接过了手。这些年,也只是挂了一个虚名,并未做过什么。也是怕那些下人起了异心,派了人过去看着。不知怎么的,别人家的田庄铺子年年有盈余,这些田庄铺子却是年年不赚钱。臣妇顾及到底是儿媳的产业,不敢盘查。不想寿王妃一直误解臣妇,竟然”
说完,常氏委屈落泪。
连贵妃一脸受感动的模样,“本宫瞧着,你也不像是个说谎的。这其中的缘由,怕是有什么隐情。”
陈皇后冷冷看着,便是佟锦素都一脸的平静,听完常氏说的话,心里波澜不惊。
常氏进宫,穿的是诰命服,头上的首饰却是自己的。一枝实心的镶宝石金簪,价值不下两百两银子。更别提手上那只水头油润的绿镯子,一看就价值不菲。
陈皇后眼神闪了闪,似不经意地道:“老夫人早年拉扯李大人读书,吃了不少苦,听说曾替人浆洗过衣物。本宫看你手指关节略粗,便知此事定是真的。”
她提到了常氏的手,众人便跟着看了过去,自是也瞧到了那手上的玉镯。
连贵妃心道不好,这个常氏,哭穷还戴什么玉镯子。但愿皇后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其它的意思。
可惜,事实不能如她所愿。
皇后已经开了口,“本宫瞧着你手上的戴的那只玉镯,看着应该值不少钱。你那孙女向寿王妃哭诉家道艰难,想来也不尽然。本宫记得不错,你父亲常如年官至六品,你不过是个庶女,出嫁时嫁妆轻薄,为供李大人进学,已是当得七七八八。不想这些年李府越发的富贵,你连这样的好物件也能置办了。”
常氏心一惊,忙不自在地掩了袖子,“不怕皇后娘娘笑话,都是些看着好看的玩意儿,为了不失仪,用来充门面的。”
陈皇后点头,“倒也有几分道理,只不过本宫听说你府上的那个妾室,每日还能喝上一碗燕窝,吃穿用度半点不逊一般人家的当家夫人,也不知有没有此事”
常氏背生冷汗,急忙否认。
“皇后娘娘明察,绝无此事。也不知是哪个乱嚼舌的胡说,臣妇自己都喝不上燕窝这样的好东西,哪里轮得到一个妾室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大可问臣妇的儿媳,她也没有喝过燕窝这样的稀罕物什。”
巩氏嫁妆薄,又是二嫁,自然是喝不上燕窝的。常氏倒是精怪,把巩氏推出来。当家的主母们都喝不上的东西,想当然妾室更是喝不上的。
只不过李府不同于别府,主母喝不上的东西,妾室却是天天能喝到。
陈皇后淡淡一笑,“本宫自是信李夫人没有喝过的,只不过若是一府主母都喝不上的燕窝,在一个妾室那里却是寻常之物,这就是颠倒纲常了。”
连贵妃心下暗恨,皇后这是在指桑骂槐。她虽是贵妃,受人景仰,但在皇后的眼中,她永远都是一个妾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燕窝这玩意儿,有银子便能买到。寻常人家的贵妾,也有银钱傍身,若是自己嘴馋了,想吃些什么东西,使钱也能吃上,万万扯不上颠倒纲常这样的罪名。”
说完,委屈地看了明帝一眼,明帝心里便有些不悦。说李府和寿王妃的事情,皇后做什么扯到一个妾室的头上。
陈皇后垂了眼眸,心里冰冷一片。
“贵妃这话在理,只不过据本宫所知,李家的那位贵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