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张德在院落中,点着火盆,鲸油调了一些豆油,加了一些松脂,烧起来气味难闻。
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张德,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十几个王氏男丁,然后拿起一把弓,随手搭了一支箭:“在下箭术一向奇差,今日今夜,就献丑了。”
嘭
噗
一箭射中一人左肩,箭羽还在颤巍巍,那人顿时倒地哭号起来:“张公张公都是王益之,都是王益之啊张公饶命张公饶命”
张德面无表情,又拿起一支箭:“刚刚瞄的就是王益之,居然射中的是十四郎,唉,箭术丑陋,羞于见人,羞于见人啊”
嘭
噗
这一箭,直接将一人头颅射穿,那极为尖锐的精钢箭头,带着红白血肉,在空气中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站在张德身旁的张青山嘴角一抽,脸皮极为不自然地想要抽搐,正要张嘴说话,却被坦叔拉了一下。
张青山硬生生把要说的话,憋了回去,而坦叔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岿然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张德再次拿起一支箭。
“又是想射王益之,结果射死了八郎。可惜了,八郎是个好男儿,一手好书法,还能画牛,又治春秋,还擅剑术,是个文武双全的人儿。可惜了啊,可惜了。”
箭又搭在了弓弦上,这时候终于没有王氏子弟再摆什么江左望族的气度,什么气节什么临危不惧,都忘到了脑后。
“张公张公饶命啊”
“是王益之狗胆包天,是王益之想要谋进身之阶啊张公,我等皆是被此獠裹挟,并非欲同张公作对,张公”
几人突然收声,因为张德把弓箭收了起来,让他们顿时露出了希冀的眼神,然而张德却从坦叔那里,拿了一柄横刀,刀身有点长,能拖在地上。
刀尖跟石砖摩擦出刺耳的沙沙声,到了几个被反绑双手,跪在地上求饶的王氏子弟跟前,张德露出了一个微笑:“愚人,吾非恶人,当然只诛首恶了。”
“谢张公,谢”
噗
一刀扎死了那求饶之人,张德目光森然:“然后再诛接下来的首恶。”
“张德”
“无耻之徒言而无信你不得好”
噗
又是一刀扎死,张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只诛首恶,在下一向诚信做人,有口皆碑。”
甩了甩刀锋上的血肉,张德扫了一眼剩下那些面无人色已经彻底精神崩溃的王氏子弟,感慨道:“接下来,谁是首恶”
正旦,午时,伴随着一声婴儿初啼声,张德从最后一具王氏子弟尸体上抽出横刀,然后道:“来人,更衣。”
“是,郎君。”
午时刚过,张青山这个见惯厮杀的莽汉,扶着廊柱在那里狂吐。他亲手剁了不知道多少脑袋,什么血肉横飞的场面都见过,可今夜,不,昨夜,他的魂灵都要出窍也似。
坦叔面无表情,喊来几人道:“来人,把尸首拖出去烧了。”
“是。”
一向自负胆气的张青山,追上坦叔:“郎君吓到我了,只在那时,我便觉得死的是我,不是那些王氏杂种。吓到我了,吓到我了”
“好了,做事去吧,再睡上几个时辰,自然无事。”
坦叔瞥了他一眼,正了正撲头,朝着庄内走去,到了一个院子跟前,守在了门外。
不多时,就有喜庆的声音传来,什么“母子平安”,什么“老天保佑”
坦叔听到后,笑了笑,然后唤道:“来人,给产婆封一份金银。”
“是。”
第八十一章 腥味
“哪有这样取名的”
“有什么不好”
老张挤眉弄眼的,然后低头看着还在熟睡的婴孩,手指蜷着,没有舒展开来,就这样放在胸前,像一只大号的猫儿,微不可查的呼吸声,显露着纤细的生命力。
“哪有这样取名的”
安平又嘟囔了起来,“人在沧州,所以就叫张沧”
“不好么”
老张还在挤眉弄眼,可惜婴孩还睡着,刚喝了一通初乳,只怕是要睡上好一会儿。
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孕期就开始涨奶的李芷儿带着欣喜的心情,看了一眼低头在那里观察孩儿的张德,轻声道:“那小名妾来取”
“除了春桥,爱叫什么叫什么”
婴儿床是自己设计的,有暗扣,能取下床板,把护栏放下来之后,看上去就跟晒鱼干用的直通甲板似的。
又揉了揉肩膀,裹的严实的安平靠着暖垫,得亏她勤于锻炼,这才生产顺利,连稳婆都是头一回见过这等顺利的产妇。不过母子平安,还是拿了一封金银,而不是一把剁脑袋用的快刀。
“元宵就要走”
“急个什么再等等也不迟,正旦大朝会,总得定下出征的日子。再者,新罗遣唐使也该请愿一番,再有新罗使者痛哭流涕,流程要走的。”
张德见安平一直在揉肩,眉头微皱,“这般酸”
“涨乳之后,便一直酸,也不知怎地。”
“来,为夫帮你揉揉”
也不知道基因好还是吃的好,总之奶水很足,小郎君吃一只奶便是够了。李芷儿被涨奶搞的心烦意乱,睡也睡不好,好在张德早就预备了这种情况,提前做了吸奶器。
这天气也不需要冰箱,奶水吸出来之后,放置几个时辰也没什么问题。等到婴孩醒了,用温水些微热一下,就能直接喂了喝。
杜仲胶做的奶嘴,开模也不费事情,很是便当。
“那吸奶水的物件,用起来有些疼痛,便没有更好的法子郎君极善工器,再想个好点的法子”
李芷儿快被涨奶搞疯了,秀眉微蹙在那里央着。
见自家婆娘这般难受,张操之咂吧着嘴,想了想道:“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且试一试吧。”
过了几日,长孙冲过了禁足期,从长安赶来沧州。
“伯舒兄,怎么又来了”
“入冬的利市,总得盯着,万一船工不长眼,岂不是打了水漂”长孙冲喝了一口热茶,然后皱着眉毛看着张德,“怎地一身的奶腥味操之,你不是说不饮羊乳么怎么入冬冷的厉害,也要喝了暖身子”
“滋补一番,滋补一番”
老张悻悻然地说道。
“也该滋补,若是去了长安,便没这等爽快。”长孙冲看着张德,突然沉声道,“三百万石粮食的事体,总计是揭过去了。姑母担了干系,大人复出有望。陛下已经定了章程,皇银组建,就在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