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地响起,也有争执的声音传来,角落里更是有呜咽抽泣的声音断断续续。
“大哥大姐过年好”
一个栅栏内,猛地听到一个别扭的声音响起,让安菩身旁的护卫本能地扬起了横刀。
只这刹那,整个寨子都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目光,都惊恐不安地盯着安菩几人。
“嗯。”
扬了扬手,安菩示意护卫收刀,等到护卫将横刀入鞘,四周才重新响起了压低了音量的嘈杂声。
“谁教你的汉话。”
本就重的疏勒口音,加上奇怪的河套调,让这汉话听上去越发的诡异。
“太尉容禀,这是河套来的郎君捉弄人,这些杂胡种以为这是吆喝自卖的话。”
“自卖”
“回太尉的话,这些都是疏勒贱民,城内粮食早被搜刮一空,哪有他们的份。为了活命,便叫卖家中的女子孩童,才能保全续命。”
“瞧着确实不似疏勒贵种。”
这些底层杂胡,和疏勒王族有类汉人不同,源流相当的驳杂,形貌正是长安人所常见的胡人模样。有点像波斯人,却又没有波斯人那么卷密的须发。
“太尉,眼下倒也兴旺,不管是半大孩子还是女人,都便宜啊。小的昨日来的巧,入手一对碧眼儿,太尉若是不弃,可拿去消遣”
“这就不必了军营之中,不可戏乐。”
“是是是,是小的愚钝竟是忘了太尉职责在身,小的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说着,这答话的商人,竟是在那里自抽耳光。
安菩也不多言,巡视了一番后,发现来这里的疏勒人,多是市井平民,顿时心中暗道:只怕疏勒人早晚要内乱。
本就内忧外患,又有国人外奔,这还不亡,还有天理吗
“回去吧。”
看完之后,安菩招呼着属下,回营去了。
第六十七章 风乍起
嘎嘎嘎
发条被人旋紧,然后松开。
咣唧咣唧咣唧咣唧咣唧
一只上色很不科学的青蛙在禁苑里跳了开来,李承乾搓着手,笑呵呵地冲他祖父傻乐:“大父不错吧长安最好的游丝工,钓鱼台的超甲等妙手才能做的恁好。便是大河工坊也没这么精妙绝伦的,洛阳货更是大大的不如”
咣唧咣唧咣唧咣唧咣唧
青蛙蹦蹦跳跳还挺可爱的。
李渊眼睛放着光:“做自动晷的还能做这个这个好玩啊。”
咣唧咣唧咣唧咣唧咣唧
青蛙还在跳。
“这算甚么”
暖男太子又从兜囊里摸了摸,然后回头问道,“那个多音盒呢”
“前头张梁丰府上的阿奴说是要修缮一下,拿去有两天了。”
“那算了。”李承乾摆摆手,“大父,这物事有意思的紧,也是这么一拧,就能自行奏乐。就是声部简陋了一些,不过却能奏个送别三叠。”
“程三郎的那个长亭外,古道边”
“是嘞。”
蓄了须的李承乾说着,给李渊倒了一杯清酒,寡淡的很,没什么酒味,不过暖了之后喝起来相当舒服。
咔。
青蛙终于在石缝之间停了下来,李渊小跑过去捡了起来,冲李承乾扬了扬:“这物事就送给老夫了”
“大父拿去就是,我还有两只呢。”
“好,这物事能玩上一阵子。”
李渊笑呵呵地把玩了一下这发条青蛙,然后感慨道:“这个张操之,当真是能人所不能啊。”
“大郎素有智慧,非等闲凡人。”
“倒是,谁能想到这南人还能骑马,在东关还救了你一回。”
说到此事,倒是让李承乾笑了起来:“那时虽也听说大郎能骑马,却未曾想,竟是有这等本领。”
祖孙二人难得聚会,实际上,没有特殊情况,李承乾根本不会来李渊这里。只是李渊嫁李蔻这个女儿时,收了三十多万贯的彩礼。这个钱,还是实打实在禁苑的账面上。能够调动这笔钱的人,名义上只有李渊,当然托管的其实是李渊的儿媳妇。
长孙皇后当然不会去找李渊叙旧,迁都在即,这笔钱就算用掉一半还有十几万贯,更何况李渊其实还有额外的进项。
当年柴绍求到李渊这里,说来说去就是两个字:借钱。
柴令武是没钱的,柴绍问老丈人借了钱,才有钱给儿子去投资。而柴令武也是有了这笔钱,才能在关洛的物流行掺一脚,而不是仗势欺人。
关洛一线,但凡能做物流的,谁也不是好鸟,谁也不怕谁。
如“凯申物流”,背后就是常何,而常何又是侍中马周的恩主,马周又曾是梁丰县子张德的副手。豆腐渣工程,那座倒了的文宣王庙,就是张德和马周联手主持的。
放一千年后,这样的甲方和监理,起码被枪毙一百遍。枪毙完了之后,还要全国大肆通告,批倒批臭,要是风头不好,说不定还能在教科书上走一遭,跟始皇帝的“焚书坑儒”来个齐名
但不管怎么说,张德和马周没有倒台,那自然是蒸蒸日上,连带着常何之流也跟着沾光,哪怕实际上张德和马周,并没有说要给常何什么方便。
“承乾啊。”
“大父有甚么想说的”
“你来老夫这里不太好啊。”
李渊眉头微皱,略显忧愁,他那个皇帝儿子不待见这个储君孙子,他是知道的。这世上的储君,本就难做。更何况自己的皇帝儿子一心谋求“千古一帝”,眼下“天可汗”也早就不喊了,鼓吹的都是“圣人可汗”。杨广的头衔,李世民已经瞧不上了,把杨坚的那个帽子摘了,之后再是什么头衔,等看打到哪里才知道。
正是这样不可一世的皇帝,储君也就更加艰难。储君是不能够有霸气的,因为这会让皇帝忌惮,于是东宫六率,也就是名义上有,实际上但凡在东宫当差的卫士,都托关系往外面调。且不说油水不油水,光每天更耗子似的躲躲闪闪,就足够窝囊。
储君又不能太怂,皇帝会觉得这不像自己。这种神经病一样的矛盾,让李承乾曾经很不适应,直到张德从长安浪到河套,从河套浪到草原,从草原浪到河北,从河北浪到洛阳,从洛阳浪到荆楚。
我之一生不靠帆,全特么靠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