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勒胡马 分节阅读 35(1 / 2)

d奇士”可惜后来被诸葛亮给瞧破了,刺客落荒而逃。于是裴松之就问了:能够被刘备看作“奇士”的人才,曹操会派出来做刺客,当死间他中原奇才多得花不完可以随便往外扔是吗

倘若能够确定王赞和裴氏的交谈会被原封不动地传达到张宾耳中,那裴该也不至于犹豫了,当即会跑去向石勒告发即便没有证据。因为反正阴谋已经泄露了呀,我要做的只是撇清自己而已,又不是主动把你们往火坑里推。问题这事儿还确定不了,天晓得靠偷听者传话能转达过去几分他就不禁踯躅此事该当如何应对才好呢

沉吟良久,最终决定:“侄儿须再见王正长一面。”我当面去试探王赞,看看他们的谋划是否真有成功的可能性再说。

裴该还是第一次登门拜访王赞,下人入内禀报,王正长赶紧整顿衣冠,亲自出迎,将裴该让进正室。出出进进的,仆佣不少,裴该以目示意,王赞笑笑说:“都是家中旧仆。”

他和苟晞都不是孤身一人被逮着的,很多部曲、家奴仍然还都活着,主人家既然降了胡汉,得到宽放,也便陆续归来侍奉。裴该不禁心中暗叹:偏偏就我身边儿的人除了个芸儿外全不可靠,石勒、张宾,你们好瞧得起我呀

这也是莫可奈何之事,并非石勒、张宾等人不想往王赞、苟晞身边儿安插眼线,问题他们佣人足够了呀,你要怎么往里掺沙子若做得太过明显,就不怕弄巧成拙,反而引发君臣之间的猜忌和嫌隙么至于收买王、苟二人的旧仆,本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可惜时日尚短,还未必能够起到什么效果。

所以王赞才敢跟苟晞把酒密商,无须跟裴该和裴氏对谈似的,讲话都得先拐个弯儿,或者引用故典,以免被人窃听了上报。也正因为如此,王正长的保密意识就很淡薄,裴氏跟他说:“不出户庭,无咎。”他还真不是无学不懂,纯粹脑子里缺根弦儿,没往那方面去琢磨要等回到家以后,他方才恍然大悟。

入内落座之后,裴该先装模作样,说你今天来访我,我恰巧不在,故而特来回拜,然后寒暄几句,就逐渐切入了正题。他首先问道:“正长欲谋外镇么相中了哪座名城大邑”

王赞笑一笑:“若得外放便可,哪还敢挑三拣四。”话锋突然间一转:“文约岂无意乎”裴该摇头道:“我无正长之才,可付方面之任。且今受命整理典籍、教化黎庶,汇集数百卷图书,又岂忍抛弃之呢”

他这是在试探:你们究竟是打算造反啊,还是打算落跑啊若打算造反,说不定一杀起来直接把我收藏的那些书籍都焚为灰烬了,但也有不小的可能性会保全下来;若仅仅想要落跑,那肯定不能再带上那些书啊是生怕石勒马慢,追不上吗

王赞忙道:“文约这是舍本而逐末了典章制度,有斯土、得斯人,方有意义,若胡骑纵横之处、腥臊恶臭之地,又传谁以文教”反正在自己家里,他干脆把话亮更得明白一些“今日弃此百卷书,乃为异日拯救千卷、万卷也,本固而枝叶自茂文约熟思之。”

裴该心说我明白了,你们是想落跑。也是啊,以你们如今的实力,还不大可能直接掀起叛乱来,先得逃去一个可以建基立业的地方,再徐图发展。沉吟少顷,又再问道:“正长果有出任方面的机会么”

王赞点点头:“今王弥欲图明公,文约知之,相信旬月之间,两军必起冲突。到那时便是我等建功立业的良机啦”表面上说是想利用战争的机会搏取功名,好得到方面之任,实际的意思则是:等两家打起来,咱们便可趁乱溜走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文约休得轻纵。”

裴该多少有点儿拿不定主意。他与裴氏二人想从石勒军中落跑,难度系数相当之高,但若利用苟晞、王赞他们,大家伙儿聚一起跑路,机会确实能够大上几分。但问题是苟晞、王赞真能成事吗不要反倒被那几个货拖累了,导致功亏一篑

尤其王赞还则罢了,很明显这个落跑小集团的首脑是苟晞苟道将啊,裴该对此人的印象一直都很糟糕。苟晞杀戮之惨,不在胡兵之下,用法之苛,即便自己品高位显也未必能够幸免。不要才出虎穴,又入狼窝,撇开了石勒,却落到比他更加不堪的苟晞手里

然而这种事,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想落跑总有风险,那么风险共担,总比重任都压在自己一个人肩膀上要来得舒坦一些吧

王赞看出了裴该心中的犹豫,当下笑一笑:“文约熟思之。”咱不着急,你慢慢想“毋泄于人可也,以免为人所嫉。”裴该一时还拿不定主意,只好站起身来告辞,打算回去再详细筹谋一下。临别之际,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就随口问道:“得无苟道将使正长先谒裴某姑母的么”是不是苟晞给你出的主意,让你通过姑母来游说我的你是怕我会跑去告密,所以才想把裴氏先扯下水来吧

好在裴氏够敏,我也几次三番跟她暗示过,想要落跑,必须严密筹划,绝对不可孟浪行事,加上她对我有所依赖,所以并没有即刻答应你们。否则的话,恐怕我就很难把自己给择出去,只好上了你们的贼船喽苟晞这招可挺狠啊。

大概为了证明自己这个落跑集团并非小猫两三只,王赞特意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对裴该说:“此乃曲墨封所教也。”

裴该闻言,双眼不禁微微一眯,当即拱手:“原来如此暂且告辞。”

从王赞家中出来,裴该并没有返回自家居处,而是直接就跑去见了张宾。

促使他下定决心的,正是王赞那最后一句话:“此乃曲墨封所教也。”裴该压根儿就没想到会得出这么一个答案来,不禁双眼微微一眯,心里“咯噔”一下。

曲彬这废物虽然谄上傲下,但他倒有一桩好处,就是脸皮还不算太厚,所以在得罪了自己之后,不能够象程遐那般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翻脸跟翻书似的换言之,裴该和曲彬之间的心结,即便表面上都始终没有解开过。

裴该还能回想起当日在许昌,曲彬逃宴之时投射过来那两道怨恨的目光,他相信在没有和解契机的前提下,这种怨恨绝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自然淡化我自己就是一记仇的人,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唾面自干,完全把所受屈辱不当一回事儿的家伙

那么曲彬既然对自己有怨无爱,他因为遭到石勒鞭笞,羞恼成怒而妄图落跑,从而上了苟晞、王赞的贼船,犹有可说,但他想把自己也扯上船去,那就比较奇怪啦。

裴氏的声望和号召力主要是东海王妃的号召力,还真不是他裴文约的对于苟晞、王赞想要择地建基,东山再起,确实有一定的好处,所以他们才会想拉自己下水。但对于落跑这件事本身来说,自己却未必能够起什么正面作用啊尤其是裴氏,很可能拖慢了逃跑的行程,导致功败垂成。因此曲彬既与自己有仇,理论上来说,就不大可能为王赞设谋,把自己也扯到船上去,除非

他心里很清楚,这条船肯定是要沉的,正好趁机把裴该也给抛水里去活活淹死

那么既然此船要沉,裴该不但不能迈步上船,还得尽量远离船舷就算告密也说不得了倘若起意者只是王赞,或许裴该还得多做一番心里斗争,但既以苟晞为主那种混蛋弄死就弄死了,还真以为他能够战败胡人,恢复晋朝江山吗他若得脱樊笼,只怕中原的兵祸还会更惨吧

所以他直接就去找到了张宾,直言不讳地说道:“苟道将、王正长似有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