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后来受到齐王司马冏、长沙王司马、豫章王司马炽等人的重视,历任大司马府掾属,骠骑将军府祭酒、主簿,太子中舍人,豫章王府从事中郎等职,直到年近四旬,才依从司马越,开始领兵打仗。
祖逖对于自身过往经历的评价,并非曾一度缺乏担任将领的经验,而是相貌普通,性格忠厚,无“重威”。也就是说,他的相貌不能给兵将以威压感,加上又没有高门作为依靠,则年轻时候靠着这种相貌和脾性,是不可能使部属信服的。总得要年岁大一点儿了,多年任职,逐渐积累起了中高级官吏的威势,才可能在徐州和豫州,赤手空拳一点点拉起支队伍来。
而祖涣和自己的相貌、性格都非常相似,唯一的区别,大概也就背靠老爹,方便狐假虎威罢了。所以祖逖才觉得,以儿子这种质素,因缘际会,能为一军之将已经顶天了,倘若遽登高位,总统中军,威势不足,必然难以服众。许柳、祖济等人也曾多次劝说,以大人您如今的权势、名望,把公子哄抬起来,难道很难吗有你在背后帮扶,还怕他不能称职吗只要多陪养培养,异日自能绍继大人之业啊。
然而祖逖却说:“我在军中,不愿使盛重以我为父。昔马服子恃乃父之勋业、名望,终至覆军殒身,其乃惜子乎其实害子也”
“马服子”就是赵括,其父赵奢为赵之名将,封“马服君”。赵括少学兵法,“尝与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难”,纸上谈兵,就连他老爹都说不过他。赵奢因此而下论断,说我这儿子太骄傲,太轻佻了,看军国大事等若儿戏,将来他若领军,必遭丧败。
祖逖的意思,赵奢你要真爱护儿子,就该让赵括早早从军,让他吃尽军中的苦头,而不是干脆弃置不用,最终把儿子给养成了一个废物。他说我之所以让祖涣在军中听用,就是这个缘由,想让儿子自己累积经验和功勋,不要想着吃他爹的。倘若真把他直接放在祖家军而非仅仅祖氏我这一脉的继承人位置上,反倒容易使其滋生骄傲之心,并使诸将产生不满。这小子只有跟我似的,慢慢地磨练,那么到了三四十岁,或者可堪大用。
到目前为止,祖涣也就才刚二十出头,故此祖逖认为他不适任出任中军统帅哪怕只是暂时性的。
王卓闻言,不禁蹙眉,于是想了一想,又问:“则楚重如何”
“楚重”就是祖逖的从子祖济。要说祖家兄弟四人,其伯祖该,其仲祖纳,都是先妻所生,其叔祖逖,其季祖约,则是后妻所生;然而祖纳和祖约都无子闺女儿倒是不少唯祖该生祖智和祖衍,祖逖生祖涣和祖达道重。祖该早殁,祖智兄弟向依祖逖而居,也都在祖家军中担任要职。
此外还有一个祖济,乃是祖逖兄弟的叔父之孙这种关系,当时称为从子,后世称为堂侄他在这一辈中年纪最长,都已经三十多了,弓马娴熟,能征惯战,平素深得祖逖的信重。
所以王卓就说了,你嫌自家儿子年纪轻祖涣方弱冠,祖达则还是稚童无威望,不能服众,那么估计祖智、祖衍也提不起来。可是祖济呢他年岁可算不老小了吧。
谁想祖逖却还是摇头,说:“楚重不过陷阵之将,非运筹之、之帅才也。”
王卓心说算了,我不猜了一拱手:“难道别无可用之人了么还望祖公细细审思,提一人选,也使我向省内有所交代。”
祖逖缓缓阖上双眼,喘了几口气,然后才努力振作精神,睁眼开口道:“倘、倘若朝廷无可用之将,则暂命之以统筹中军,东救厌次,御石勒唯、唯季祖,或者可用”
所言季祖,就是许柳,他跟祖逖有两重之亲。一方面,许柳是祖逖继室许氏之弟;另方面,祖逖看这小舅子相貌堂堂,又好学懂礼,就将先妻所生的女儿嫁给他为妻,把舅子又变成了自家的女婿。
王卓闻言,当即即转过脸去,上下打量许柳他善能相人心说,嗯,这个靠谱。
许柳出身汝南许氏,那个喜欢品评人物,曾在汉季名重一时的许邵许子将,是其从祖所以论出身门第,他原本比范阳祖氏要高过一头。再说职务,许柳见任骠骑大将军司马,为祖逖谋划军务,算是幕府的第一谋臣;而以当时的普遍认识,管后勤的士人要比冲锋陷阵的老粗天然高一头啊,长史就等若副帅一般,则以谋臣而转任军将,是以高就低,自然驾轻就熟。
再加上许柳年过三旬,相貌堂堂,不怒而自威,则比起祖济、祖涣来,他貌似更容易为众人所钦服。故而王卓大喜,说:“既然祖公属意季祖,则我当即刻归省,禀报荀仆射,请朝廷早下诏命”
第五章 计可售乎
石勒一方面猛攻厌次,一方面命程遐遣人偷渡黄河,去煽动东平相徐龛,同时在河上密布哨探,侦察洛阳方面的动向。
然而厌次城防坚固,邵续率领晋军,还有自幽州来投的段文鸯所率段氏残部亦顽强奋战,使得羯军接连猛攻十日,却始终不得寸进。
石勒既然志在洛阳,自然不肯久淹于厌次城下,于是释围而西,却使大将逯明合后。逯明乃分兵四出,欲将乐陵郡内百姓尽数掠往襄国。邵续闻讯,不禁愤恨填膺,目眦尽裂,乃不听其女之谏,亲与段文鸯共率兵马出城,前去救援。
逯明所部四散,稍一接触,便即全线崩溃,然而邵续追不上二十里,突然间四野伏兵尽出,随即听说李寒也领兵断绝了其后路。邵嗣祖苦战竟日,不能得脱,最终人困马乏,所部弓折矢尽,遂为赵军所擒唯段文鸯率所部精骑百余,悍战破围,而突归了城中。
羯卒将邵续绳捆索绑,押来面见石勒。石勒沉声质问道:“司马氏无德,晋祚几绝,河北全为我所有,何以将军始终据城抗命啊难道认为夷狄不足以为君么晋人固然重振于西,然其于东方,却等若舍弃苏峻南蹿泰山,不敢与朕争锋,便可明见了。即便将军今日不为我设谋所缚,难道以为晋人会来救汝么厌次弹丸之地,迟早克陷,到时候一门并戮,难道就心甘情愿不成么”
邵续顿首道:“前逢饥乱,我奔控无所,这才纠合乡党宗族,占据厌次,欲图保全老幼性命罢了。适逢陛下龙飞之始,委命纳质”这是说他当年曾经因为儿子邵为石勒所擒,而一度向石勒称臣之事“既然叛离,岂敢再望宽恕终究生为晋人,复归而荷宠授,不得不誓尽忠节,以免二三其德之讥。
“大禹生于东夷,周文王出自西羌,帝王之兴,本为天命所授,是晋是狄,我又何敢妄论若云陛下是真龙,则使去真就伪,不能诚心归附,是陛下负我,非我负陛下也。若陛下欲杀我衅鼓,亦乃本分,但恨是天坑陷我,尚有何言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