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石曾喏喏而退,随即在城外等了大半天,见晋军确实走远了,这才来至城下,呼唤开门。
城上以吊篮接入,押着去见石虎。石虎见了其面,不禁吃惊,忙问:“汝非石曾么樱桃见在何处啊”
石曾跪拜垂泣道:“不期今日尚能得见大王之面也”于是抽噎着将别后情状,备悉道明。
此人倒确实是石赵太原王府的家奴,曾受命服侍石虎爱妾郑樱桃。数月前石虎出镇并州,郑樱桃乃遣石曾贿赂陈川,潜出王府,千里迢迢跑太原去跟石虎相会。本以为独在石虎身边,可以专宠不替,若是能够产下一儿半女,就连踢翻郭王妃,自己上位都是有机会的。谁想相会不久,石虎便即南下攻伐平阳,把郑樱桃、石曾等都留在了太原城内。
其后续咸等据太原归晋,石虎不知道郑樱桃的死生,每常念及,五内俱焚他实在是太喜欢那个小妖精啦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一回家就迁怒于正室,随即起一脚把郭妃活活给踢死了。
因为郑樱桃常在石虎枕畔进郭妃的谗言,说那女人表面上装得温柔贤淑,貌似善待于我,其实将军您一背过脸儿去,她便呼喝打骂,还老想寻个罪名把我给弄死我因此才不敢再跟襄国王府里呆着,而要千里来投您哪
所以石虎觉得,郭氏你若是真贤惠,樱桃就不至于逃亡,要往依我于太原啦,结果搞得生离死别多半便宜了续咸那老贼为啥呢,为啥不是你失踪,而樱桃还好好地呆在王府,等我回来哪实在可恶,且让我先赏你一脚吧
然而石虎虽宠郑樱桃,终究是内帏之事,续孝宗对此是不关心的,所以在起事后,只是派兵守备石虎在太原的府邸,既没有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起来,也没有特意逮捕郑樱桃以要挟石虎。左右不过一个妾侍罢了,除非石虎的正妻,才可能有些政治方面的价值吧。
至于强纳郑樱桃天可怜见,续孝宗正逢人生的重大拐点,恐怕踏错一步就将万劫不复,他哪有心情去瞧一个女人相貌如何,是否附合自家的审美了
因而郑樱桃便故技重施,让石曾出面,贿赂守兵,甚至于以美色相诱,最终竟被她主仆二人顺利逃出了太原城。本想南下去寻石虎,却逢羯军大败,若非石曾机灵,还练过几天拳脚,郑樱桃几乎为败兵所掳。旋即晋师入于并州,这主仆二人只得伪装成逃难的百姓,打算经平阳、河内,兜个大圈子折返襄国去。
因为晋师既得西河、太原,就很有可能继续东进,去取乐平、上党,或者乐平、上党的赵军会西出复夺失土,那几条东西通道,实在是太过凶险啦。你以为只要找到羯兵,报称自己是石虎的爱妾,人就肯定会把你好好保护起来吗石赵政权中痛恨石虎的,也不知道有多少
就这样颠沛流离,终于来到汲郡,正待北赴襄国,却悍然听闻,石虎踢死郭妃,打死郭荣兄弟,孤身亡命虽然石勒听从徐光的建言,封锁消息,且不明令通缉石虎,但既然程遐、张敬等人还在朝中,这事儿又怎么可能封锁得住哪
主仆二人就此无路可去,只能暂且在乡间安顿下来。随即晋师大败羯,石勒使石虎守朝歌,消息传入郑樱桃的耳中,她就跟石曾商量,说:“若晋人能克朝歌,擒太原王,则我倒可息了旧念;若然攻城不克,或许还有相见之日”
第五十章 杀虎
石曾进入朝歌城面见石虎,道明前情,石虎又是伤悲,又感意外之喜,急命石曾:“还不赶紧将樱桃接进城来,更待何时啊我受命守此城一月,堪堪至期,正好与樱桃同归襄国。”
石曾踌躇道:“夫人正在城东某村中,却却暂时不良于行,还望大王亲往相接。”
石虎蹙眉问道:“如何不良于行难道是病了么”
石曾回答说:“实不相瞒,夫人已有身矣其腹虽渐隆,然因思念大王,每日以泪洗面,所食极少,人渐消瘦且夫人哀伤过度,导致精神恍惚,除老奴外,人若近前便疯癫厮打,或唯大王亲往,方能迎其入城”
石虎不禁垂泪道:“都是我之过也,既失太原,复使樱桃受难”当即下令亲信出城远哨,瞧瞧晋人是不是真的都撤了。
他在城内坐立难安,一颗心远远地系在了郑樱桃身上。好不容易部下回报,说晋军归向汲县,去得已经远了,估计短时间内赶不回来。石虎这才跳将起来,即命备马,他要亲自去接郑樱桃“倘若晋人去而复返,则我不能再与樱桃相见不如趁着黑夜,接她入城来吧。”
遂由石曾领路,石虎率亲近百余人悄悄出了朝歌东门,直向郑樱桃寄住的乡村而去。不过十多里地,快马疾驰,片刻即至因为担心郑樱桃走不动道儿,复骑不得马,石虎还特意备下了一乘马车,铺以多层毡褥,就在后面远远跟着。
等来至村中,石曾遥遥一指,说夫人就在那间屋子里,我当先往通报,大王可随后跟来。随即摧马疾行,双方才拉开不到三丈的距离,突然间一声鼓响,四外里火把一时俱起
石虎大惊失色,却一时间想不明白,是自己中了石曾之计了呢,还是石曾和郑樱桃的行踪被晋人发现,才特意跟这儿设伏待我呢我是赶紧拨马而走,逃入城中去为好,还是先把郑樱桃抢出来为好呢她究竟在不在石曾所指的那间屋子里啊
稍一踯躅,便被晋军团团围困起来,随即一将策马而出,高呼道:“段文鸯在此,石虎速速下马就擒”
石虎大怒道:“汝段氏一门俱在襄国,不日受戮,竖子尚敢来阻我乎”拍马拧矛,便即直取段文鸯。
仇人相见,份外眼红,当即马打盘旋,双矛并举,就在村中厮杀起来。段文鸯乃是鲜卑猛将,段氏一族中,也唯段末柸或可与其抗衡,奈何石虎也非易与之辈,一时间竟然杀了个难解难分。
但终究段文鸯驰骋北地,一身功夫半在马上,偏偏村落之中,道路狭窄,障碍物也多,战马根本跑不起来。因而战不移时,双马便止,二人只是隔着七八尺远,以手中长矛对刺,段文鸯终究年过四旬,力气不如石虎小年轻来得持久,渐渐地落在了下风。
石虎凶性一发,也不管郑樱桃不郑樱桃了,心说我若不能杀败段文鸯,就无望突出重围,哪怕自己这条命都要交代在这儿樱桃啊,不管你是实在村中,专等我来,还是为石曾所挟,咱们恐怕都再无相见之日了
就此一矛紧似一矛,杀得段文鸯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不远处刘遐见得此状,不禁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