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资也开始次第有序向外搬运,优先满足这些乡众们的诉求。
虽然被如此挤兑令麻秋颇感不爽,但若真细想几分,这何尝不是一种慷他人之慨,正该以此回敬谢艾去年伙同乱卒破坏邺城的旧仇。而且若能让那些乡众们尝到甜头,日后这种爪牙哄抢坐地分赃的模式也能长久运作下去,让驻守河北的南人成为他们的运输大队。
想到得意之处,麻秋忍不住命人策马游荡河岸上,向着河面上南人舰队大笑叫嚷:“多谢谢君慷慨,助我军资。河北天王部众并郊野乡民,俱都深感谢君此惠来日执君枋头,必高设席位以作款待”
河面上先是寂寂无声,又过片刻后则响起更加响亮的回应声:“麻贼无需多谢,君侯反要谢你掌军愚蠢,兵众大遣于外,使我王师游骑得闯邺城空门,再添壮行”
麻秋听到这回应声,一时间僵立余地,再无闲心调笑谢艾,召来亲众疾声令道:“速往来路集结斥候,探我邺镇安危”
其实麻秋倒也不必多此一举,他若肯放慢步调稍作等待的话,后继军士便能追赶上来汇报紧急军情,邺城大营已被西面冲来的骑兵闯入践踏,卒众被驱逐于野,四散奔逃。
当然现在也不晚,向北望去,已经依稀可见平野中微有光芒透出,当然在鹤坞这里看着不甚明显,但在邺城左近却能看到大火拔地冲天而起,高达几十丈的火势。此处所存放用于修筑邺城的大量竹木良材更壮火势,已经统统没入火海之中
谢艾的底牌埋了很多层,麻秋剥开一层又一层,他如果不是过于担心鹤坞的局势倾巢出动,所损失的也仅仅只会是鹤坞这一部分的投入。他若真能沉得住气忍到最后,反而有可能反杀晋军遣往邺城的奇师。
枋头的军力被各路反复无常的乡众们盯死难作灵活调度,黎阳的出兵也在麻秋谨慎的搜索中无所遁形。但是来自河内的三千骑兵却总算能够化整为零,在几层掩饰之下避开耳目探查,再一次的直捣邺城
当然眼下,谢艾也并不清楚邺城方面战况如何,他该做的已经做尽,图穷匕见,也无隐瞒必要,更可以此搅乱敌军军心。
“王师奇袭,再破邺城河北乡贼狼念豺心,辜负王师恤用,勾引奴军害我军防,鼓定之后,逐杀无赦”
谢艾清冷的声音在座船上响起,再经周遭兵士们层层传告,很快便响彻这一片空间。不久之后,淇水上已是鼓号震天,莫大的声浪实质般冲击着那些本就忐忑不安的乡众们。
他们此前趁着微妙局势与麻秋交涉,已经是游走在生死的边缘,心性透支得严重。此刻再听到这令人惊疑不定的吼叫声,则更加惊恐无比。
邺城安危与否,麻秋尚是不能确定,他也自信就算邺城告急,在没有确信传来之前,他也能够控制住在场的部众。可是对于那些本就反复无常的河北乡众,却没有什么信心。所以在听到晋军的吼叫并鼓号声后,当即下令军众向河北乡众靠拢,避免他们溃逃冲乱阵脚。
双方虽然达成共识,但信任基础仍然薄弱,麻秋所部军众异动在那些河北乡众看来不啻于一个信号,突然便有人纵马冲向已经被装得半满的车驾,心防业已崩溃,吼叫道:“羯军无信,自顾不暇,大家各自逃命罢”
鼓号声戛然而止,然而鹤口涧却并未因此变得冷寂下来,嘈杂的声浪反而一浪高过一浪
连着四更,我要被掏空了,不过这一段也总算交代清楚了。这只是邺城和南面的角力,至于邺城和襄国之间的形势怎么样,这是另一段剧情。我对军事的认识就是全盘运作,争取局部优势,一旦上升到“绝对”的强于不强,一切结论都是悖论。
第1044章1038 胡主难为
河北的这一次军动,一直过了大半个月,才再次逐渐的归于平静,但却留下了一个颇为狼藉的现场,当然这狼藉是针对羯胡方面而言。
南人几部连动,投用军力跨及数座重镇,这本来是很难隐瞒下来的,但是几路佯攻兼之乡野贼众的配合遮掩,当然最重要还是麻秋这个主将应对无能,根本就没有抓住南人军用重心所在,以至于应对失调,造成了全局的大溃败
麻秋的军力被分割,尤其邺城空门被闯根本动摇,南人的佯攻则由虚转实,随着邺城的卒众再次崩溃四散,使得周遭原本略有安定的局面化作浑汤。
尽管天王石虎应对也算及时,一俟得知邺城生变,即刻率领军众南来救援追剿,但最终也是徒劳无功,只是围绕着邺城废墟观看了几天的大火焚烧。邺城卒众的崩溃完全将南人行军轨迹掩盖下来,根本就无从追踪。而再往更远处追击,这是就连石虎眼下都做不到的事情。
麻秋虽然铸成大错,但唯一聊可安慰的是其麾下军力并未大损,尤其是在鹤坞见势不妙之后即刻便抽身远遁,没有给南人以缠斗追剿的更大余地。
尤其避开了邺城方面晋军的南击反杀,摆脱了最为危险的腹背受敌处境,也因此部众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全,仅仅只有不足两千众的亡散。
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尤其对于当下石虎这种心情而言,这说明无论邺城在遭袭的时候还是遭袭之后,麻秋这个本来应该坐镇邺城的主将一直在外做没有意义的游荡,甚至根本没有与来犯之敌进行什么成规模的战斗。
所以当麻秋引众返回邺城废墟的时候,已经先一步抵达的石虎也是恨得牙根发痒,甚至于觉得手起刀落都不足以发泄心中忿恨。对于这个所谓的心腹爱将,石虎也是专门准备了别开生面的处罚。
他命人将麻秋手足捆缚于马背上,然后命令士卒抽打马匹奔走不休,一直累死了足足三匹战马,而麻秋也被颠簸的气若游丝,不过一息尚存,倒也算是命硬。
石虎原本是打算就这样直接将麻秋捆在马背上颠死了事,他也没想到麻秋居然这么能熬,熬死了三匹战马还没有气绝。
不过这个漫长的折磨过程也的确让石虎略有泄愤,杀意也渐渐削减,但若说完全释怀,那也做不到。因为这一战实在是败得太憋屈了,而且麻秋也压根就没有意识到他将之安置在邺城的深意。
麻秋虽然没有死,但剩下的这口气也是养了一段时间才算是缓过来,身体仍然虚弱难当,但也自知罪大,一旦养出些许应答之力便即刻强撑着伤病之身入见请罪。
他整个人赤裸着身体,从脖颈到脚踝俱都捆绑着长满密刺的荆条,被这么搬抬进了石虎军帐中,还未开口整个人已是瑟瑟发抖,周身血水横流,可谓凄惨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