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阎绮陌解释的这个机关,巫锦很快顿悟到兴许开门的机关生在暗室外头。她寻了面墙,理理下裳靠着坐了下去,后背倚着墙壁:阎绮陌,你也过来坐会儿吧。
机关不在这里,再站着苦寻也是白费力气。她望着阎绮陌,肯定道:放心吧,寒姐姐一定会找到机关把我们救出去的。
阎绮陌听着反倒更不愿坐了,思绪混乱,步子不停,来回在暗室里走动,嘴上应付着:我再找一找。这回居然要等着水犹寒来救她?
机关不在这里面,肯定是在外头。巫锦当她不知,热心解释道。
这回阎绮陌倒不知该用什么法子来应付了,只能别开头望向他处,强说道:兴许还在里面,我再
阎绮陌,我累了,你过来让我靠一会儿吧。
阎绮陌闻言下意识转过头去,看见巫锦正背贴着墙半歪半斜地倒着身子,旁边没有依凭,看起来别扭不适得很。
巫锦又攥着手揉了揉饧涩的眼睛:好不好?声音中不唯疲倦,还有商量和请求。
于是另一道人影投在墙上,慢慢拉进,直到靠近在墙角,影子方矮了下来,最终与原身贴近,重合。
阎绮陌坐在墙角边,伸出一只手揽着巫锦,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有个困倦时的依偎之地。累了就休息吧。
嘻巫锦小脑袋倚在这个坚实温暖的肩膀上,暗自得意,满心欢喜,还自觉颇有成就感。
阎绮陌果然最好说话了。
阎绮陌巫锦半眯着眼睛,声音也软糯糯的,像只撒娇的小兽。
怎么了?不是说要休息么?
我可没说。奸计得逞的人立马来了兴致,理直气壮地挺起腰板。她方才只是道累了,让阎绮陌过来让她靠上一会儿,谁说要休息了?
巫锦接着双手一圈,揽上她腰间,将她紧紧锢在圈里:你不许动。在这屋子里晃来晃去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坐着歇会儿呢。
好吧。阎绮陌瞧她煞有介事的命令模样,嘴上应了下来,腹里却不禁怀疑起水犹寒的能力。那个人,能活着找到机关么?
你放心,寒姐姐很厉害的。巫锦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别担心,安心等待便好。
这暗室里与外界完全隔绝,一丝声音不闻,一块坚墙横隔在眼前,也压根看不清外头任何情形影子。可阎绮陌却发现巫锦的神色格外笃定,仿佛是在说着件心知肚明的事。
小锦,你怎么知道她还活着?定是有什么内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阎绮陌对巫锦与水犹寒之间的事,似乎格外敏感。
唔,被你发现了。巫锦摇摇刚当而复得不久的手链,一只绿油油的蛊虫便从山核桃里掉了出来,落到掌心:这是喂了寒姐姐的血养大的,只要它没事,寒姐姐就一定还活着。
巫锦将它捧到阎绮陌眼前,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掌心上的蛊虫应着蠕了蠕身子,伸了个懒腰,又接着蜷好。
原来是靠这个
阎绮陌明白了缘由,思索半晌,仍觉得不是滋味,想了想道:我也要一个。
啊?巫锦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锦,用我的血也养一只,带在你身边。巫锦这才听明白,自然心中惊喜,立马就答应了下来:好!早该这样的,以后自己也能时时洞悉到阎绮陌的生命迹象。
让我看看小餮。阎绮陌又突然关心起之前一直看不顺眼的胖虫子来。
唔,好。巫锦闻言想起袖子里那只白团子,方才辛苦它劳累了不少,此刻正在袖里安静地缩着呼呼大睡。
她轻手轻脚地将小餮抱出来,捧在手心里隐隐还能感觉到一丝沉甸甸的重量以后还是让它少吃点吧。
美梦渐渐游离的小餮嘴上的小泡泡一破,睁开惺忪的眼睛往四周瞧了瞧,没觉什么异样准备接着养神时,突然视线中闯进一只熟悉的手
不,魔爪,给它整个虫生中带来阴影的魔爪。
半闭的眼睛顿时睁得老大,小餮急忙挪着身子往巫锦手腕上更高的地方爬动,虫不停蹄地要躲过后面追来的魔爪。
小餮如此卖命一样蹿蠕身子,还是巫锦认识它以后头一回见。实在是好生动的一副滑稽景象,巫锦捂住嘴咯咯偷笑,好歹掩一掩声音给它留了些面子。
小餮一路奋发,拇指尖大小的嘴里喘出不少急促的热气,呼呼直逃毫不懈怠。奈何还是逃不过阎绮陌袖手一挥,不费力气便精准地抓住了它后背那团耸起的软肉。
旋即整个虫身一僵,一顿,慌张之下攒足了力气拼命黏在主人手腕上,眼睛和嘴巴都紧闭着蹙成了一团,可见是何等的不愿离开身下这个安全之地。
一块白糯糯的牛皮糖被阎绮陌捻了半边在手里,轻轻一扯,牛皮糖竟还纹丝不动。除了有些微微的颤抖。
用上点力气,牛皮糖立马被拉松扯大,宛如一条正在被揉捏的白粉拉面,不断被扯成各种扭曲形象,而另外一半面底还牢牢粘在巫锦手腕上。被扯成拉面的小餮只觉得身下越来越滑,猝不及防蹦嗒一下,软肉弹起,半边身子脱离了主人。
虫子顿时慌张不已,用仅剩的小半边肉死死吸附在巫锦肌肤上,这大抵是它虫生中最不愿离开主人的一次。
不过弱小的反抗注定是事与愿违,小小的蛊虫终究还是不足以抵抗教主的心意。阎绮陌稍一用力,小餮便整只虫脱离了巫锦,被它提在手里。
阎绮陌疑惑地朝它看了看,这只虫子正在自己手里发了疯般摇头晃脑,死命挣扎,身上白嘟嘟的肥肉都被它晃得甩来甩去,四下左右颠簸。
像一块抽了筋的白面团子。
安静些。阎绮陌将小餮放到腿上,顺手往它肉肉的背上抚过,命令道。
安稳落地的小餮一楞,蜷缩着沉寂了半晌,发现确实魔爪毫无动静后才缓缓试探地睁开两只眼睛四周看了看,随后又翻了个身子仰面朝上望着阎绮陌瞅。眨眨虫眼,以一种好奇的目光盯了她半天。
别这么看我。被一只虫子这么盯,未免有些不自在。阎绮陌说完,小餮便一个翻身扑在了她腿上,安静趴伏。
这时的乖巧模样倒是依了主人。小锦,用我的血养它。阎绮陌眼神放在小餮身上,她自是知道这虫子身份来头大不一般,何况这么胖的小餮,山核桃里根本不可能放得下,必然只能待在外头,日日黏着小锦。
这一回,教主是通明了心思,做足了打算,在以血饲蛊这件事上,是要压过水犹寒一头。
巫锦下意识朝小餮看过去,见它眯缝着小眼睛弯成月牙,隐约能感觉到心情愉悦,似乎极为赞成阎绮陌的建议。
好,等出去了以后就让你喂它。
嗯。
两人靠着墙壁静静倚坐,巫锦心满意足地将脑袋搭在阎绮陌肩头。唔,比冷冰冰的墙壁舒适多了。
暗室里昏天黑日的,不知过了多久,墙板突然被推开翻动,射出一缕微弱的光线进来。
小锦?是水犹寒的声音。
巫锦兴奋起身,急冲冲答应道:寒姐姐,我在这儿!
水犹寒略微往暗室里探了一眼,自昏暗中瞧见了巫锦与阎绮陌,不作多言,只轻轻嗯了一声,单手支撑着翻开的墙板,接应两人出来。
巫锦出来时,一抬头望见的满目皆是七倒八歪躺在地上的儡人,与方才张牙舞爪、作威作福的疯狂模样截然不同,此刻全都被抽干了精气般没了生机。
是死了,无疑。
药效时间过了,他们都是自己倒下的。水犹寒望着这些儡群尸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