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媛早就从康兆明口中得知儿子会来看她,吃了药睡了一会儿,病房的门便被打开,值班的小护士戴春琴笑着走了进来:“阿姨,您儿子又来看您啦!”
门后,康帅一手拎着水果,一手牵着衲衣,径直走向了病床上的郑秋媛:“妈,您要的桔子,还有荔枝,都是昨天刚从树上摘下来的!”
他将水果放在床头柜子上,将衲衣推到病床前,笑嘻嘻地介绍着:“这是娜娜,您未来的儿媳妇!”
因为脸上的伤肿还没完全好的缘故,衲衣只能戴着口罩。此时见了郑秋媛,她一直处于紧张混沌的状态,进了病房就在走神。
康帅暗中捏了捏她的手心,在她耳边轻声道:“娜娜,叫人。”
衲衣如梦初醒,结结巴巴地唤着:“阿……阿姨……好……”
郑秋媛脑子还有点不大清醒,只是眯着眼看着她,表情冷淡麻木。
戴春琴例行替她检查着身体,发现没大碍,便将人从床上扶了起来。
离开前,她打量了衲衣一眼,不太放心地在康帅身后小声嘱咐着:“帅子,阿姨一直以为你和吱吱姐还在一起,天天念着她,你今天带了新女友来,千万别刺激她!情况不对,立马通知我!我就在隔壁病房!”
康帅点头:“好,麻烦你了。”
郑秋媛靠坐在床头缓了缓神,向衲衣招了招手:“你过来。”
衲衣有点怵,不敢对视那双黑沉无光的眼睛,看了康帅一眼,硬着头皮慢慢过去,坐在了床沿。
郑秋媛拿过一颗桔子,一边剥着,一边轻声问着衲衣:“干嘛戴着口罩啊?”
衲衣道:“脸肿了,怕吓到您。”
郑秋媛笑着睨了她一眼,声音始终清淡平静:“光看你眼睛,就觉得你很漂亮了,摘了口罩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似乎并不指望衲衣的回答,她的双眼一直盯着衲衣,问着:“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家在哪里?”
衲衣老实答道:“我叫霍齐娜,今年二十岁,家在北京。”
“北京啊……离这儿挺远的吧?吃桔子……”郑秋媛将剥好的桔子掰开一瓣,送到了衲衣手边,“和帅子在一起多久了?”
衲衣依旧乖巧地回答道:“没多久,才两天。”
郑秋媛冷冷一笑:“你挺年轻的,怎么专学那些坏女人勾引别人的老公呢?他有老婆,知道吗?我劝你还是死心吧!”
衲衣顿时懵了。
什么情况?
问她名字、年龄、家庭和交往状态的时候,态度不是挺好的吗?
怎么突然变了脸?
康帅没料到郑秋媛会这么快被刺激到,连忙将一脸懵逼的衲衣从床上拉起来,战战兢兢地唤了一声:“妈……”
而郑秋媛见他亲密地搂着衲衣,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你怎么还抱着她?你也学那个负心汉抛妻弃子,不要妈妈了吗?你答应过我的,会一心一意对吱吱,不会学他在外面找坏女人的!你把这坏女人、臭狐狸精赶走,我不想见到她!”
她一边哭喊着,一边拿起桌上的桔子来砸衲衣,模样十分狰狞,那目光恨不得将衲衣撕碎。
“死三八!臭三八!你离我儿子远一点!不要想着勾引他!有我在,你永远不会得逞!”
康帅没料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
若不是确定郑秋媛的病情已经好转,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带衲衣来见她。
他以为她已经渐渐淡忘了那个男人对她造成的伤害,却不想,她一直都耿耿于怀。
他只是新找了女朋友
,竟然也能让她联想到当年的事情!
他知道她一直想念郝清知,想让他将人给重新追回来。
当时,为了不刺激到她,他只能满口应承,承诺会给她找一个好儿媳妇。
哪知,她心里认定的儿媳,只有郝清知。
因为衲衣不是他带到她面前的第一任女朋友,她便有了偏见,将其当成了勾引他的“小三”。
他正竭力安抚着情绪激动的郑秋媛,衲衣突然在身后冷冷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先出去。”
康帅来不及应声,她就快步走了出去。
戴春琴在隔壁听到这边的动静,连忙赶了过来,开口就质问着:“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别刺激到她吗?”
康帅有苦说不出,只能默默退到一旁,让戴春琴去安抚郑秋媛。
郑秋媛渐渐平静下来,双目泛红,眼里全是泪,看着康帅的眼神,又爱又恨。
她抽抽噎噎地向戴春琴哭诉着:“帅子也被坏女人带坏了!他不要我和吱吱了,在外面找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坏女人……他怎么可以学那个负心汉呢?”
“阿姨,您别伤心了!”戴春琴笑着安抚道,“帅子怎么会不要您呢?他不是常常来看您吗?”
郑秋媛哭道:“可是,他好久都没带吱吱来看我了!他为了刚才那个狐狸精,抛弃了吱吱,总有一天,也会抛弃我!”
戴春琴笑道:“不会的!吱吱姐不是也来看过您吗?小两口吵吵闹闹闹点情绪很正常,等他们和好了,就会一起来看您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您不信,问问帅子!”说完,戴春琴还特意向焦躁不安的康帅使了一个眼色。
康帅明白她的意思,可却说不出违心的话来。
他现在既忧虑郑秋媛的病情,又担心衲衣现在的情况。
他给衲衣发了短信,她一直都没回复。
是他太过心急,才决定带她来了医院。
也许,她后悔了吧。
因为怕有些话会刺激到恢复平静的郑秋媛,康帅也只能心不在焉地听着她的交代。
戴春琴看出他很焦急,体贴地劝道:“你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要是担心的话,就先走吧!你妈妈这边我会照顾好的!”
郑秋媛正一脸温和地看着他,善解人意地道:“今天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记得答应妈妈的话,下次要带着吱吱一起来啊!”
康帅心虚地应了一声:“那我先走了。”
他又对戴春琴弯了弯腰:“戴医生,麻烦您了。”
戴春琴笑着将他送出病房,在门口对他耳语:“其实,你可以联系一下吱吱姐,两个人一起来看看阿姨,就算是演戏,阿姨心里也会踏实很多。”
康帅的抵触情绪很明显,戴春琴劝道:“不是让你们旧情复燃,就是在阿姨面前演演戏。吱吱姐有空都会过来看阿姨,我想她应该愿意帮忙。”
“不用了,谢谢。”康帅向病房里看了一眼,没再停留,步伐沉重地出了医院。
衲衣不但不回他信息,连电话也不接了。
没多久,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打车到广州大桥来。
康帅有点想不通:“她去那里做什么?”
正是下班高峰期,十几分钟的车程,他却被堵了半个小时,到达目的地时,天已经黑了。
广州大桥下的江边人来人往,康帅在江边的桥墩下看到衲衣孤零零一个人时,连忙穿过人群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