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纺织厂里使用的仍然是老旧的白炽灯,整栋楼从外面看昏暗暗的,有点阴森。
李素和郝盛文进了铁门,穿过大楼前的篮球场,就被一名军装男人拦住了。
男人交给两人一张卡,道:“送到这里就行——这是你们的报酬,出门后,所有的事都和你们无关了。”
郝盛文不加犹豫就将卡片接了过来;李素却沉沉望着被另一人带走的衲衣,问道:“确定和我们无关?即便出了事,你们也能保证不会将我们牵连进来?”
男人神色严肃地点头,已经做出一副要请两人离开的姿态了。
迄今为止,李素都没见过那幕后之人,心里并不太放心。
她还想再三确认,郝盛文已经在一旁冷冷地催着她:“别多问,我们走。”
然而,两人出了铁门将面包车开到石子路上,却发现前方突然开过来一辆车,车子横在路中央就没了动静,将路给严严实实地堵住了。
郝盛文按了好几次喇叭,那车依然纹丝不动。
李素觉得那车有点眼熟,对不停按着喇叭的郝盛文说道:“不用按了,那是跟着我们的车一路过来的,是冲着我们来的——你应该认识。”
郝盛文目光一闪,偏头看向她:“谁?”
李素唇角的笑无奈又讽刺:“康帅。”
郝盛文眉心一皱,眼底暗光汹涌,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素嗤笑道:“你现在心里除了你妹妹,对什么事都不关心,又怎么会知道我们送来的那个女人是他现在的女朋友呢?”
她说完,便推开车门下了车,也不管在车里震惊又无言的郝盛文。
而康帅看到那辆面包车里前后下来两人,也下了车。
“康先生真是狡猾,竟然装作中了招,跟踪到了这儿。”李素上前,揶揄了一句。
康帅斜靠在车门上,不与其废话:“你们究竟替谁在办事?”
李素向不远处的纺织厂望去,笑了笑:“想知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康帅眉心一跳,没有接过她的话茬。
能那么轻而易举就进去,他也就不会在这儿浪费时间等着这两人出来了。
这时,郝盛文突然掀下了头顶的卫衣帽子,慢慢走到康帅面前,冷冰冰地叫了一声:“康帅。”
康帅的目光慢慢凝在他脸上,有点奇怪他看自己的眼神:“我认识你吗?”
“你不认识,”郝盛文道,“但是,我认识你——我是清知的哥哥。”
康帅的心口骤然一紧,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他一点点站直身子,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用沙哑的嗓子说了一句:“百闻不如一见……幸会,郝先生。”
说着,他便伸出了右手。
郝盛文犹豫了一会儿,礼节性地握了握。
正要抽离,康帅却死死抓着不放,反而倾过身子,在他耳边低而冷地问道:“我问你,你们计划的这一切,她……有没有参与?”
郝盛文怔了怔,低声答道:“没有。”
“好!”康帅突然松了手,对眼前的两人说道,“我放你们离开!不过,娜娜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也别想置身事外!”
郝盛文道:“你放心,她不会有事。”
康帅压根没听进去,却是李素若有所思地看了郝盛文一眼。
康帅回到车上,将路给让了出来。
“你为什么会断定他那个小女友会没事?”坐在车上,李素忍不住问了一句。
郝盛文道:“那人找到我时,向我透露过一个信息——她曾经也是霍家人。”
看着那一辆面包车走远,康帅坐在车里又服了几片药,往口里塞了几片润喉糖,便下了车。
纺织厂外寂静无声,他在周围转了一圈,发了厂子后面无人巡夜徘徊,只用三四人高的铁丝网护着。
也许因为荒废的缘故,这块地杂草丛生,蚊虫成堆,铁丝网上更是爬满了爬山虎之类的藤蔓植物。
好在霍清明给他带了一些装备,他藏了一些在身上,在外活动了几下筋骨,便攀上了锈迹斑斑的铁丝网。
很多年没有翻过墙了,他不由想起了大学里翻墙的经历。
他并不是一个调皮的学生,可是,那个时候的他,总是要等到郝清知忙完酒吧的工作,送她回去后,再匆匆赶回学校。
青春时期的恋爱,总是疯狂又不计后果,更不求结果。
那时,他爱她爱到昏了头,却在她提出分手的那一刻,被真相伤得体无完肤。
爱,是真的。
恨,也是真的。
如今,对她,他已经不再爱,也不再恨了。
好在衲衣所遭遇的一切,她并没有参与。
男人将衲衣送到二楼办公室后,就退了出去,随手带上了门。
昏暗宽敞的办公室内,只有一位高贵美丽的旗袍女子,还有她怀中肉茸茸的白色波斯猫。
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见到她,衲衣的内心还是有了很大的波动。
二十年来,这是衲衣第二次见霍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