衲衣第一次来冯颖家,第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客厅里的一张黑白照。
照片里的男人很年轻,看上去三十来岁,一身军装,镜片后的眼睛和李润志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面貌却比李润志讨喜很多。
“那是教授她先生,是一名边防战士,阿志刚出生没多久就殉职了。”康帅见衲衣一直盯着黑白照里的男人在看,小声在她耳边说道。
衲衣有点意外,下意识地向李润志看了一眼。
他将车钥匙随手放在了玄关柜上,在饮水机斟了一杯水喝了:“我妈在医院照顾我奶奶,招待不了你们!这么晚了,你们要是饿的话,冰箱里有速冻水饺……”
衲衣听他语气就有些不耐烦,还真不想再麻烦他,直接开口打断了他:“我们不饿!我就是犯困,只想借个地儿踏踏实实睡一觉,所以得麻烦师兄一下下啦!”
李润志勾唇,似笑非笑的:“妈妈早就给你安排好了——喏,书房旁边的房间,这段时间,你要是实在无处可去,都可以住在这里。”
衲衣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很客气地朝他笑了笑:“我和帅哥商量好了,打算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你和教授愿意收留我一晚啦!”
“随便你们!”李润志心情大好,看衲衣似乎也顺眼多了,“小师妹,早点休息——康帅,你同我睡!”
说着话,他故意当着康帅的面朝衲衣眨了眨眼。
衲衣莫名其妙,浑身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
康帅不好当场发作,拍了拍衲衣的后脑勺,轻声道:“去睡觉吧!你的事,有我在呢,别太焦虑。”
“嗯!”衲衣十分乖巧地应了一声,“那我去睡啦!”
进房间前,她不忘回身警醒着李润志:“那个……师兄,你可别乘机占我家帅哥便宜啊!”
“窝草!”李润志感觉受到了侮辱,满脸黑线,直接爆了粗口,“我他妈对姓康的一点兴趣也没有!不对,不是这么个说法……我告诉你们,我的性取向很正常,别他妈给我瞎逼逼!”
说完,他当先开了自己的房门,气呼呼地甩手关上了门。
衲衣没想到这货这么经不起玩笑,看康帅一脸无奈,她跑到李润志的房门前,轻轻拍了拍门:“喂,兄弟,你不能把我家帅哥关外面啊!总不能让他和我睡吧?我们是客,还是得注意一下的……”
一肚子话还没说完,李润志就打开了门,目光直接越过了她,不喜不怒地看着康帅:“进来。”
房间里,李润志很自觉地在床边铺了被子,自己躺了下去:“床让给你睡,我打地铺。”
康帅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劝解道:“娜娜开玩笑的,你干嘛那么较真?”
李润志赌着气,言语哀怨:“打赌输给你已经很憋屈了,我可不能再落下什么把柄给你们!”
康帅很无奈。
这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总爱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劝不通,他也不跟他客气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委屈你一晚了。”
熄了灯,康帅突然侧过身子,在黑暗中问了一句:“暗网账号,你还在用吗?”
李润志倏地坐了起来,黑暗里的双目里闪着忽明忽暗的光。
他直直地盯着康帅静若深潭的眼,有些不安,有些莫名,颤声问了一句:“你要干嘛?”
康帅静静地答道:“做笔交易。”
“你疯了吧?”李润志激动地站了起来,又蹲在了床边,压低声音说道,“哥,你到底想干嘛?暗网做的都是什么交易,你比谁都清楚……你要交易?我
看你是要玩火自焚!开玩笑也要有点度!”
康帅叹了一口气,道:“没和你开玩笑——我怀疑牵连到娜娜的那个案子背后,和暗网有点联系,想从中找到一点线索。”
李润志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没有否认他的猜测,却依然不赞同他的做法:“即便如此,你应该将线索提供给警方,让警方去追查。你一个诊所大夫,治病救人就行,破什么案?”
康帅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头枕着双臂,低低地说着:“警方破案有个紧急轻重,他们目前只想尽快抓到杀害邹鹭的嫌疑人,至于案子背后牵扯出来的那个色情交易犯罪事件,也是建立在邹鹭的案件上,所以,他们才会故意无视娜娜其实也是受害人这个事实,企图利用娜娜想要维护自己名声的心理,让她心甘情愿地当这个诱饵……”
李润志笑了笑,道:“你好像很不满警方的做法?”
康帅白了他一眼,道:“要是你女朋友被人阴了后,还他妈要憋屈地给别人当诱饵,你心里能舒坦吗?”
李润志洋洋自得地说道:“不好意思,哥,我没有女朋友,不会遇到这种事。”
康帅不想和他废话,直接下了命令:“天亮之前,给我把账号找出来!我要重出江湖了!”
李润志不敢再打击他,只是忧心忡忡地劝了一句:“你悠着点,别玩过了火。”
“我知道!”康帅眼中精光乍现,沉声说着,“我倒是很想看看,谁那么大胆子,敢用我老婆来做交易?”
李润志笑着躺了回去,幸灾乐祸地感慨了一句:“看来交女朋友是件麻烦事啊,还好我没有!”
康帅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不甘示弱地嘲笑了一句:“你这只万年单身狗,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他不给李润志再反嘴的机会,直接下了最后的命令:“别废话了!睡觉!”
李润志感觉很憋屈,吵了两句,那人不理他,他也只能自讨没趣地睡了。
第二天,李润志帮着衲衣在学校附近找了一间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房子,就急急忙忙跑到医院去照顾自己奶奶了。
衲衣特意请了一天假,当天就搬了进去。
郑秋媛一个人找过来时,正逢康帅出门买晚餐去了。
衲衣开门看到不请自来的人时,脑袋嗡嗡作响,竟觉得慌乱。
“阿姨怎么来的?”隔着门,她的语气警惕中还带着一丝防备。
郑秋媛并没有理睬她,硬生生挤进了屋里,像教导主任搞检查一样,有模有样地在各个房间里巡视了一圈。
她回到客厅,像主人一样坐在沙发上,问着站在一旁的衲衣:“康帅呢?”
虽然对方似乎没将她放在眼里,但是,衲衣却不能以牙还牙。
她摒弃掉内心深处的不喜与愤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礼貌温和:“他刚下去买晚饭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就回来。”
“那我等他回来。”
衲衣真心不知道怎么去讨好她,挤着笑脸问道:“您吃了吗?没吃的话,我让他多带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