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去小木屋的途中,衲衣时常会见到三两只蛇蜿蜒爬行,和守在此处的尚家人对峙着。
人类毕竟有丰富的捕蛇经验,人蛇较量,自然是人类占得优势。
衲衣在小木屋前见到了康兆远,他像是特意等在这里,专为了迎接她。
木屋旁,用青砖砌了一座两米高的四面围墙,朝天的那一面用木板拼接成了顶,围墙周围时不时有人掀开某一块木板,用长长的火钳向里面捣鼓着。
衲衣好奇,径直走了过去,问着身边的尚蔚蓝:“他们在做什么?”
“给里面的蛇喂食……”尚蔚蓝简单回答了衲衣的问题,就向疾步走过来的康兆远走了过去,“康先生,康帅今天的状态怎么样?”
“霍太太,”康兆远的目光在衲衣脸上停了一瞬,就看向了尚蔚蓝,“我刚送邱医生回了村子,他说情况不太乐观,要暂停药物的治疗,可以尝试着抽取骨髓,先对他目前的基因成分进行研究,可能的话,可以对他的基因进行改造。”
尚蔚蓝眉问:“这么说,邱医生已经知道了病因?是体内基因发生变化的缘故?”
“我不太懂,但是,应该是这个意思。”
尚蔚蓝垂目思索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问:“研究要多久?能成功吗?”
康兆远摇头,像是突然老了十来岁,整个脑袋都耷拉下去了:“不能保证会成功,但总得试一试……霍太太,是吧?”
尚蔚蓝的眉心微微蹙着,显然是在做着艰难的决定。
最后,她侧身看向默然不语的衲衣,目光温柔伤感地看着她,笑着说:“齐娜,你来做决定。”
康兆远的那番话,其实说得很明白了。
无疑,蛇岛上的研究成果和基因药剂有关。
他们通过提取蛇类基因制成的药剂,已经能够成功篡改人体自身的基因了。
这在医药史上,绝对是一次突破,同时也是一项可怕的技术。
如果人类的基因能被反复篡改修复,那么许多疾病都不再是不治之症,人类的寿命将会得到大幅度的延长。
这是令人神往的。
也是令人害怕的。
凡事总有利弊,一旦有人将这项技术用于不当之处,造成的危害是不可估量的。
蛇岛的这项研究成果就是最好的见证。
但是,这些不是她目前该考虑的。
当务之急,她得想办法让康帅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
然而,她不想将康帅当作试验品。
他的身体会受不了。
“我想先见见他,”她深吸一口气,不敢莽撞下决心,望着尚蔚蓝,恳求道,“近距离地和他接触。”
尚蔚蓝不假思索地拒绝了:“邱医生不在,接近他,会很危险。”
“不!”衲衣却坚持自己的初衷,红着眼眶请求,“妈妈,帅哥不会有危险!只要他还认得出我来,就不会对我造成危险!再说,我也算是个医生啊——妈妈,让我进去见见他,好不好?”
尚蔚蓝见她似乎要哭出来的样子,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话语轻柔却果断:“我不能答应你。迄今为止,除了康先生曾经成功接近过他,所有人只要进入了他的安全范围,他就会攻击人——齐娜,他的人类意识已经渐渐丢失了,不会记得你的。”
衲衣没法接受康帅又一次忘了她的事实。
她跑到小木屋的屋门前,门上上了锁,她进不去。
她扒在门板上,想透过门缝瞅瞅屋里的情形,入眼一片漆黑。屋里被黑布围起来了,她什么
也看不见。
“为什么要用布将屋里围起来?”衲衣转身问着尚蔚蓝,似乎有点不高兴。
尚蔚蓝简短地答了一句:“他喜欢待在封闭黑暗的空间里。”
衲衣有很多问题想问,尚蔚蓝却已经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带离了小木屋,钻进了来时的那片丛林里。
“目前,你只能通过录像监测看看他。”
衲衣满心不甘地嘟囔了一句:“我想听他说话。”
见她还不死心,尚蔚蓝的脸色不再柔和,停住脚步紧紧地盯住她:“别任性,齐娜。你要是不愿意听从妈妈的安排,我送你回医院。”
衲衣慌了神,赶紧表态:“我听!我听!”
“这还差不多!”尚蔚蓝笑了,见康兆远追了上来,便轻声问道,“康先生,怎么了?”
康兆远深深地看了衲衣一眼,才用商量的口吻对尚蔚蓝说:“霍太太,恕我多事,我觉得可以让令爱和康帅见一面。”
尚蔚蓝的双目微微眯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康先生是认真的?”
“当然!”康兆远说,“不过,有个前提——我们得先确认康帅目前的状态,要是没有攻击性,我们做父母的,不如就满足孩子的那一点要求。”
尚蔚蓝正色道:“不是我不想让两人见面。您知道的,康帅现在很危险,您说的那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不能让齐娜涉险。”
“试一试……”
“不行!”尚蔚蓝不等康兆远多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转而拽住衲衣就要走。
康兆远却不愿意放弃,紧跟在身后,低低地劝着:“霍太太,请你相信我的判断,康帅的人类意识一直都在!他之所以攻击靠近他的人,是因为那些人都不是他熟悉的,他是为了自卫才发起攻击……”
尚蔚蓝只淡淡地回了话:“他和利马很熟了,最后还不是攻击了他?利马那张被咬伤的脸,康先生应该印象深刻吧?我不能让齐娜冒险!”
康兆远叹了口气,说:“我明白了。”
他转而看向衲衣,笑着对她说:“康帅在熟悉了我,觉得我对他没有威胁后,就不再攻击我。不过,我不能太过接近他,不然,他就会觉得我是危险的,依然会对我发动攻击。虽然不能接近他,但在帘子外,我还是能偷偷地看上他几眼……霍小姐,他还记得你,也挂念着你。”
“真的?”衲衣从没觉得康兆远的话这么顺耳过。
尚蔚蓝却半信半疑地蹙了蹙眉:“康先生确定?”
康兆远点头:“他用茅草做了一个人,藏在了一堆茅草里,我有一次在帘子外看到了,听到他对那茅草人说话了。”
“说了什么?”衲衣和尚蔚蓝不约而同地问道。
“‘我把戒指弄丢了……’”康兆远盯着衲衣,幽幽一叹,说,“他一直在重复这句话。我见过他手上的戒指,那应该是你们的情侣对戒吧?”
“是……”衲衣已经不想做任何妥协,转向尚蔚蓝,“妈妈,我想……”
然,不等她说出自己的请求,尚蔚蓝就无奈地笑了:“那就随康先生去吧,记得保护好自己。”
她转而看向康兆远,康兆远不等她开口,就郑重地点头承诺:“霍太太请放心,我会一直守在一旁,确保霍小姐的安全!”
尚蔚蓝将衲衣重新送回到小木屋前,不放心地叮嘱着:“我会通过录像实时监测里面的情况,也会让人在外面守着,一旦情况不对,妈妈不排除会对康帅使用武力。”
衲衣心中一凛,默默点了点头:“好的。”
她见识过尚蔚蓝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