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床坐起来,筵青接过毛巾,还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我
怎么了?肖宸问,顺手拍了拍筵青的背。这种对小孩似的态度,似乎让男人条件反射性的撤开了些。
肖宸动作一顿他并没有把筵青当成孩子,只是不自觉的通过身体接触,确认他身体无碍。
只因为担心而已。
从出生那天起,筵青从未流露过半分弱势。只要自己回头,他总能站在身边,无惧任何挑衅与危险。
这样的小蛇,肖宸从未想过他也会面临健康上的苦恼。青年视线中,筵青摇摇头,脑袋整个埋进毛巾里。
直到冰凉将颊边的热度盖过,筵青才深吸一口气。硬物在颊边抵起一个小块,甜意不断蔓延。
也许是这阵甜蜜过于柔和,他额间的热度都消去不少。终于从热意中夺回神智,隔了一层毛巾,男人声音闷闷的:我本来想叫你起床的,结果
肖宸愣了半晌,不自禁一笑。男人这副模样,分明一个气自己睡过头的小学生。
小学生筵青没看到青年唇边莞尔,还在低声抱怨:你你怎么会有糖?
他从没看过肖宸吃糖,倒是偶尔会见他喂给小鲛人。不得不说,每看到青年与其他异兽亲昵,筵青心里都不太舒服即使知道,这阵醋吃得毫无理由。
可迷你鲛人明明和其他异兽一起,留在了森林里。担心它寂寞,青年应该已经把所有糖果留在了小鲛人身边才对
为了喂你啊。肖宸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回答得理直气壮。筵青楞神的目光间,他已然端着水出去。
呆呆盯着他的背影,直到青年彻底消失在门外,筵青才回过神来。
肖宸会为自己备糖?
是一视同仁?还是把自己当小孩?
筵青不知道答案,只是当知晓肖宸把自己放在心底,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雀跃起来。
其实,是杨晓昕那姑娘昨天给我的。
直到门外传来远远的呼唤,男人才表情一僵。所有隐约的烦恼与甜蜜,都被妒火冲破;他气得想直接翻身而起,又因为身体上的不适,还是郁闷的躺回床上,歇息了好一阵。
把水倒在院落中,肖宸没急着回去,而是在房间周边走了两圈。刚才筵青那一抱,似乎在胳膊上留下烙印。
现在手腕还隐隐发烫,隔着一层布料,肖宸摸了摸胳膊,悠悠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要一闲下来,就能想起筵青方才朦胧的双眸,以及额间点点热意。
还有喂他糖时,那双唇吐出的热气。
那糖,其实不是杨晓昕给自己的。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姑娘,即使知道自己是网上那位店长,也不太可能在刚见面时,就特意送出糖果这种透着少女气息的可爱礼品。
杨晓昕又不是甜品爱好者。
这糖还真是留给筵青的。虽然和男人的气质格格不入,但在将所有糖果留给小鲛人时,肖宸还是不由自主,往兜里塞了几颗。
像是,不舍得筵青受一点委屈;要他享有别人也有的一切待遇,或者更高
只是,这个理由却有些难以启齿,肖宸才不由自主说了谎。
怎么会这样自己从前,可从来不是这种别扭的人。天刚蒙蒙亮,反正时日尚早,肖宸有些苦恼的在院落里徘徊。
一阵又一阵的晨风中,他闭上眼睛,脑子总算清醒了些。也不知,造成筵青身体不适的原因是什么?
还有那两个尖尖的位置
一旦冷静下来,方才的异样便逐渐涌上心头。肖宸想了想,终于意识到一个可能性
除了结痂,那两个硬物生长的地方会不会是一双角?
怎么可能一时失笑,肖宸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先不说那两颗和结痂没多大区别的硬物,究竟有多小根本没法和角联系在一起。
而且光说小蛇的身份。他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有几斤几两,自己还能不清楚?
大概率,还是额头被磕破了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肖宸一时不察,竟走到了庭院边。想到小蛇还在床上挺尸,担心他的身体,肖宸转身往回走;却在眼角瞥到什么时,脚步不由自主一顿。
墙角边,一双毛茸茸的脚露了出来。梅花形的肉垫沾了不明显的黑灰,却依旧柔软可爱,好似在召唤谁捏上一捏。
但那双肉垫的主人,看姿势明显是躺在地上的。昨夜刚下了雨,地上自然潮湿一片,还染了雨水。
眉头一皱,肖宸不由自主往前几步。绕过一处假山,脚的主人终于整个显露了出来是一只白首黑身的犬类。
异常无力的瘫软在地上,它虚着一双眼,发白的耳朵尖动了动,身上还带了淡淡的灵气。
杨家还养狗的吗?一道惊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黑犬努力直起身子,想往那边望去,朦胧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
直到一双手将它扶起,还被烫得缩了一下:好烫你也生病了?
察觉到这人在跟自己说话,黑犬虚着眼睛朝他望去;只隐约能看清朦胧光线中,一双透着关切的眼神。
黑犬呼吸渐沉。明明身上写满警惕,目光却逐渐灵动,不自觉带上丝依赖。
肖宸摸了摸黑犬的头,见它毫不反抗,干脆一使劲整只抱了起来。乍然落入陌生的怀中,黑犬似是一愣,随后开始猛烈的挣扎!
肖宸也不是吃素的,一胳膊把它头夹在腰边:别动啊,我带你去找主人。
什么主人?
黑犬想挣扎,脑袋却被压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这么丢脸,它十分恼怒,在一旁呲牙咧嘴可惜连嘴都张不开。
只剩爪子还留有些微的自由,在空中乱蹬;但当触到青年的皮肤,又不知为何,自顾自泄去了力度。
就这么犹豫间,后腿也被青年夹好;宛如烧烤架上五花大绑、毫无反抗能力的火鸡。
黑犬愣了片刻,鼻间骤然发出猛烈的闷哼声;可惜由于生了病,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肖宸自然不惧,还架着它找人:杨家人也没起床吗?
杨家人?
那不就是害自己变成这样的元凶!
自昨日那场意外,不小心流落至此,它便再也没力气化回人形。而那只愚蠢的猴子,也只记得自己逃跑,倒是把它忘得干净
不知想到什么,黑犬面部一阵狰狞;等路过还在抢修的大厅时,这阵狰狞已然飙升到极限。
施工现场旁,肖宸总算逮着了位杨家子弟:你们家的狗好像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