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襟都远远不如檀石槐,原本在一万四千多里的广袤疆土上对檀石槐俯首帖耳的三部大人也开始起了别的心思。
和连在位十几年便也死了,按理来说,单于的宝座应该属于他的儿子骞曼,但骞曼年少不能服众,诸部便推举了他的侄儿魁头成为新首领。骞曼的支持者不服,双方展开激烈争夺,鲜卑诸部更加离心离德,最终骞曼与魁头双双丧命,魁头的两个兄弟扶罗韩与步度根则成为最后的获利者。
一番内乱下来,西部鲜卑彻底叛离,中东部鲜卑也重新整合为三个集团步度根、扶罗韩的部众生活在太原、雁门等地;轲比能的部众占据了代郡、上谷北部的大片土地;东部鲜卑没有过多参与争端,仍旧在幽州东部的塞外游牧渔猎。
眼见鲜卑人起了内斗,幽州刺史田豫自然是满心欢喜,他这几年来都没有闲着,通过挑拨离间和商品份额调控,始终让鲜卑各部出于相互争斗和仇恨的状态,短短几年,曾经让刘备都头疼不已的强大邻居,就变得越发外强中干了。
步度根是这一场动乱的受益者,但在局面慢慢明朗之后,他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汉人和胡人的交易圣地在上谷郡,那座矗立在居庸关外的沮阳城,一向是关外胡人趋之若鹜的天堂,但诸部分裂以来,包括鲜卑人祖庭弹汗山在内,代郡与上谷郡的广大领土都在轲比能的控制之下,不是他步度根的地盘,想要去沮阳做生意,就得给轲比能交钱。
除了跟自己不对付的轲比能外,步度根身边还有两个恶邻西部乌桓的难楼王自从抱上了汉人皇帝的大腿,在治水下游修筑了王城之后,变得越发财大气粗,也越发地贪婪,西部鲜卑人想要前去沮阳,难楼王也要派出骑兵收过路钱。
另一名恶邻则是来自身后,自从栾提于夫罗去世,他的兄弟呼厨泉继承单于之位,并立于夫罗的儿子刘豹为左贤王,叔侄二人齐心协力,压制了当初杀害羌渠单于,驱逐了于夫罗的须卜骨都侯一系,使匈奴人重新回到正轨。如今匈奴人以美稷的单于庭为据点,不断向东扩张势力范围,为了抵御他们,步度根的兄长扶罗韩也统领数万部众,常年战斗在黄河一带。
又要应付恶狼一般的匈奴人,又要忍受轲比能和难楼的压榨,步度根的族人们生活得十分艰难,在他看来,若是能有一支与自己交好的商队,带来源源不断的货物和金钱,他的日子就不会像现在一样艰难了。
在此之前,步度根曾经派人去雁门一带寻找合作伙伴,但是,并州不像幽州,对羊毛没什么需求,对战马牛羊的需求量也不大,步度根尝试了几次,组织人手驱赶着牛羊马匹前去贩卖,发现付出与收益实在是不成正比,还有被匈奴游骑劫掠的风险,便也断了这方面的心思,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西面,想着先打败匈奴人再说。
如今有商队从汉地远道而来,并表露出了长期合作的意向,步度根的心情一下子就好多了,望向对方的眼神也变得格外炙热。
“听贵客的口音,不像是并州边地出身”步度根试探地问道。
“我是五原人,这两名兄弟都是上郡出身,早些年朝廷裁撤边郡,我们便跟着一道返回了内地,在司隶地界给人做事,时间一长,口音也就变了。”为首的商人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步度根点点头,继续问道“诸位做的可是杀人越货的事”
此言一出,帐中各处的鲜卑卫士们都是迅速做出反应,纷纷将腰刀拔出了半截,虎视眈眈地盯着坐在下首的三名来客。
出乎步度根意料的是,面对十几把明晃晃的弯刀,十几名凶神恶煞的鲜卑勇士,这三名商贩却是从容自若,端着酒碗的手都没有晃一下。
“生意人行走在外,难免会遇见不开眼的,也难免会动刀动枪,单于说的倒也没什么错。”为首的商贩喝完了碗中的酒水,这才悠悠说道“我们几兄弟做了这么多年买卖,也算见过些世面,千军万马里也走过几遭,单于可是想看看我们的手段”
第七十四章 新的篇章
“贵客说笑了,本单于一向是张开双臂来欢迎朋友,只是你们初来乍到,总是要试探一下底细。”
步度根哈哈大笑起来,示意自己的卫士们收回战刀,然后再度举起酒碗,“来,再喝一碗接风酒。”
只是看他的脸色,总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三名商贩首领也是呵呵一笑,不再多说什么,专心用带着酸涩味道的马奶酒润喉解乏。
三碗开场酒过后,步度根便询问起了对方的姓名和来处,这三人也不矫情,坦然自报家门,为首那个姓冯名先,另外两个是堂兄弟,一个叫魏大一个叫魏二,都是跟了冯先几十年,有过命的交情。
这冯先本是并州游侠儿出身,在关中、中原各地都游历过,也结识了不少关系。最近两年因为年纪大了,想要落叶归根,这才返回并州拉起了一支商队,想要在洛阳和草原之间做点生意。
按照冯先自己的说法,他的路子很野,别说王公大臣,就是跟洛阳城里的天子也能说上两句话,而且这商队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有很多大人物投了钱,只不过将他推在面子上而已。
步度根大小也是个鲜卑单于,还顶着檀石槐后代的偌大名头,虽说比不上他的祖父那样兼具才能和本事,却也不是三两句大话便能唬住的,听了冯先在那里高谈阔论,他便打着解手的幌子出了大帐,前往商队那里一探究竟。
冯先带着魏氏兄弟在单于帐内饮酒,其余的人手也没有闲着,他们解开厚实的篷布、卸下车厢木板,就地摆开货物,向围拢过来的鲜卑人兜售起来。
等到步度根出来查看的时候,他的族人已经把其中两三辆大车里面的货物抢购一空,这些货物大多以实用为主,像铁锅、盐巴、布匹等等,都是鲜卑人急需的生活必需品,并且品质还相当精良,即便是步度根这样的身份和眼光,也很难挑出毛病。
看了几眼,对对方的实力和诚意有了更深的了解,步度根当即命人前去宰牛杀羊,准备好好迎接来自南边的贵客。
再次返回大帐,步度根的脸色也变得越发和煦,频频举杯劝酒,酒到酣处,这位鲜卑单于甚至放下身段,按照中原人的习惯,跟冯先称兄道弟起来。
之前被几十把钢刀指着,冯先脸上没有丝毫惊惶之色,此时被人奉为上宾,他的脸色还是一样从容如常。步度根将冯先的表现尽收眼底,心中笃定对方确实是见过大风浪的,不是寻常商贩,话语也越发殷勤了。
“冯兄,除了铁锅和盐巴布匹之外,你可还有其他的货物”又是满饮了一碗美酒之后,步度根放下酒碗,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我们这些生意人天南海北地跑,就是为了赚钱,不管买家想要什么,只要给得起价钱,我们就会想办法弄来,如果价钱足够高,我们把自己卖了都行。”冯先回答得自信满满。
“若是我说,需要大量的粮食和兵器,冯兄也能弄来吗”步度根继续问道。
“兵器好说,就看单于愿意出什么价码了,至于粮食嘛,大汉这些年战乱不断,粮食储备不足,新皇登基以来,对这方面盯得很紧,怕是不好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