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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1 / 2)

言聿实在不想说什么了,对于人类之间的尔虞我诈满心算计,他是烦之又烦,所以大多时候,他是能避则避,哪怕是连这个话题都不想讨论。

余下的三日,言聿有事没事就泡在梳楼里,靠着自己那张魅惑众生的妖颜倒也赢得不少女子芳心暗许,在花丛里稍稍逗留片刻,言聿便指名道姓就找南兮,花娘们的心碎了一地,老鸨梳姨左右为难了好久。

后来,言聿还是靠着和季未岚那点淡得不能再淡的交情,如愿以偿地见着了人。更甚得知,这三日,季未岚都在梳楼里。

倒也是个重情的,言聿默默品评。

身形偏高的南兮依旧着男装,言聿却觉得无甚违和,顺眼至极。

聊着聊着,一来二去,言聿便知道了那处十里长亭。

正值初夏,长亭的晨风像那位红装人的眼神,偏冷。

季未岚早早摆好了酒宴,一袭锦衣映在晨光里,远远看去,满是柔和的光晕。

嘚嘚马蹄声愈来愈近,那袭红色也越来越清晰,季未岚看着看着,便弯了眼角。

可晚了?南兮拴好马后,进亭便问。

季未岚摇头,摆出一个坐的手势。

她依旧一袭熟悉的男装,戴着无纱斗笠,一头墨发简单地绑在发后,利落至极。

不远处一棵葱郁的大树上,即墨靠着一根粗壮的树干,静静观望底下的动静,另边厢,言聿抱头假寐,嘴里还叼片树叶,正百无聊赖地晃动着垂下的一条腿。

在他的潜意识里,送别都是煽情的,不看也罢。

即墨握着笛子,自始至终都一个姿势,深邃的目光一直黏在南兮的脸上,奈何残夜未退,他只能从那张脸上看到深深的疲惫。

也是,星夜纵马十里,于南兮的体质而言,是有些吃不消的。

果不其然,三杯酒下肚,南兮就晕了。

言聿这时也看了过去,刚好看见南兮趴下的瞬间,一脸惊异,看着季未岚的眼神里有掩不住的鄙夷。

道貌岸然的家伙,人家不愿跟你走,你就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真是白生了一副好皮囊!

即墨对他的反应颇感无力:他没有下药。

言聿闻言敛了敛目光:诗诗,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你若从头看到尾,你也知道。

言聿正想着再说点什么,蓦然惊觉那边的长亭处,已是人走茶凉。

呀,诗诗,他们人呢,什么时候没的?

即墨翻身下树后,才慢条斯理地答:你和我说话的时候。

你忽悠我他们哪能这么快!

马车在另一边,他们还没走。

你果然忽悠我。

言聿随即墨跟过去后,又是重重一惊。他亲眼所见,季未岚将南兮抱上了马车。

车外若干随从骑着马,他的贴身侍卫充当车夫,就这样踩着朝霞,也踩着即墨和言聿的视线,绝尘而去。

走吧。即墨收回目光淡淡道。

去哪?言聿有点颓废,像是至宝被人抢了一样,难受。

梳楼。

南兮都走了还去梳楼做什么?

赎身。

你难道不想看接下来的故事?

想啊,怎么能不想?言聿一扫落寞,眼底隐隐冒光,诗诗,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即墨淡淡斜了他一眼,不作回答,只在眼底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不答,只是因为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即便把握有九成之高,他也不会说。

出来梳楼,已经临近黄昏,街市上依然热闹非凡,即墨很清楚,不出一日,南兮姑娘突然离去的消息定能席卷整座檀州城。

想来,从南兮姑娘出现,再到如今的离开,还不足半月,那被人传为神话的南兮,就像昙花一样,绽放地猝不及防,落幕得无声无息。

一青一玄双色身影,莫名消失在街头的夕阳余晖中,街角的一个乞丐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他明明见到两个俊逸不凡的公子走过来,刚想上去讨些铜板来,那两人怎的就无端消失了呢?

呼呼的风声充斥耳畔,即墨稳稳地立在飞翔的孔雀背上,正凝神静气地寻找下首那辆有过一面之缘的马车。

夜幕已至,想来那季未岚多多少少会顾及南兮,不会连夜赶路。

到了,前方同城,悦阳客栈。

悦阳客栈是入得同城后最近最大的客栈,不少南来北往的旅人商人布衣乃至达官显贵,但凡进得城来,不作思索,就知悦阳客栈是个不二去处。

言聿闻言,带即墨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落了脚,竟是先季未岚一步入住悦阳客栈。

掌柜的见二人面相不凡,举手投足间自成风雅,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低头哈腰亲自将二人引到楼上最雅致的客房。

即墨进屋便不再露面,只有言聿,一直在屋外走廊上晃悠,存心与后来上楼来的季未岚打了个照面。

季未岚还抱着南兮,实在没有料到在这里也能遇见这个点头之交,脸色异样了半天,只道出一个巧字。

言聿笑得甚是自然,走到季未岚跟前拍拍他的肩头,又瞥了怀里南兮一眼:季兄艳福不浅啊!

季未岚有些僵硬地扯唇笑道:哪里,这只是个意外,舟车劳顿,恕季某失礼,先行一步。

一句话,匆匆道别,言聿识趣地没有拦人。

回到屋里,言聿见即墨没有睡觉,而在泼墨绘丹青,便忍不住上前问道:诗诗,你觉得南兮姑娘的声音好听吗?

即墨执笔的手一顿:没听过。

你如此念着她,怎不将她直接抢来?凭你一千多年的道行,简直易如反掌。

美人如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言聿嬉皮笑脸道,再者,我留意她,不过是喜欢她的声音而已,最重要的是,诗诗,她与你,相像。

都是不苟言笑的性情,但不等于不言笑。

即墨没有说话。

南兮醒来时,是在次日的马车上。

同在车里的季未岚看着醒来的南兮,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无力感。

她还是那么平静,无悲无喜。十里风尘的疲惫,再加上不胜酒力,令她睡了一天一夜,在这期间,他已经想好了一千种解释,然这一切,都在她醒来后似认命般的神情里,化为尘埃。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南兮坐起来看看窗外:后面的马车里是谁?

季未岚闻声抬头,蓦然想起今早临行前同言聿的一番谈话来。言聿携友人也去京城,问他是否方便给他们带个路,毕竟有些交情,他便同意与他们一道。

是言聿言公子。

我记得他。南兮几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可为我赎身了?

季未岚顿了片刻,带着疑问答:我遣人去时,梳姨说已经有人为你赎身了,那个人,梳姨不便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