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是将军,就说嘛屠夫怎么想都该叫丁大蛋什么的。
因为写书的都是书生。沧玉冷静道。
得到答案的春歌并不开心,她仍是闷闷不乐道:其实即便你今日不在,我不说,他应该也不会再来了,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我说他表妹的事了,我如今帮不上什么忙了,今日他又送了谢礼给我,大概就是想感谢我这些天帮他出谋划策吧。
沧玉差点笑出声来。
套路还是春歌深,感情人家这一路媚眼抛给瞎子看。
这一路散步,沧玉已将春歌与北修然的事了解得七七八八了,约莫就是这一男一女偶然在这秘境林里相遇,春歌不想泡他,又看他长得好看不忍心用法术把他打出去,于是在北修然问路时借口说自己已经成亲,准备避嫌离开。
这秘境林排下的阵法不会伤害凡人,只会困住妖魔,过段时日凡人就会走着走着自己走出去的。
当然,如果这人硬是要待在原地一动不动,那秘境林拿他确实没有办法,死地上做化肥算了。
沧玉听得十分感动:长得漂亮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连春歌这样的大妖怪都愿意找个借口来掩饰自己懒得跟你说话的不耐烦。
而北修然显然是个人精,他看出春歌对自己兴致缺缺,绝对没定亲,因此随口杜撰可能不是杜撰不过表妹八成才三个月大或者跟他毫无关系,用自己有妹儿来降低春歌的戒心。
春歌啊!你怎么会觉得人家心里有个妹儿了就看不上你这个妹儿了呢?
沧玉痛心疾首,再联系之前他们俩的对话,春歌与北修然之间差不多就是这样信息不平等的关系。
我知道你有男人是假的!
我以为你有妹子是真的!
春歌还陷在跌破智商断崖的恋爱光环之中,她方才见北修然的时候,穿得是人间流行的风格。一件白罗衫配浅蓝色的月华裙,裙幅不小,颜色清新淡雅,风动步移之间如月华散落尘世,加上她身姿曼妙,衣着素淡更衬得容颜妩媚,
这会儿一边走就一边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妖族之间流行的风格就截然不同了。春歌赤着脚踏过这些干枯的落叶,突然停下,踢飞了颗无辜的小石子,脑袋上两只狐耳软趴趴地垂下来拢着脑袋,活像被路人踹了一脚的流浪小狗。
你怎么了?沧玉实在忍不住,问道。
春歌的耳朵立刻动了动,她抬起头看了看沧玉,轻声道:我是不是不该跟人类来往了,他们只有百年就会死了,可是可是
天底下哪有这么多可是。
有了可是,就意味着前面一切都会被推翻,都不再重要。
烧烧烧!
沧玉在心里面无表情地呐喊着。
春歌沉默了片刻,叹气道:棠敷近来占卜到了不祥之事,他想去人间走一遭,也许我该陪他一起去,远离北修然,仔细想一想,说不准
人间???
真是病树前头万木春!柳暗花明又一村!什么叫峰回路转!这就是峰回路转!!!
玄解你这个小兔崽子再见!我要跟棠敷春歌组队了!
不烧!真爱不烧!
春歌。沧玉压抑着心中狂喜,转身看了看春歌,向来强势的女族长少见的不知所措,她闻声转过头来,听沧玉道,你躲去人间仔细想一想,人能有几个十年、百年可想?他们眨眨眼就老了,一转头便死了,你那时想出了结果,没什么遗憾便罢,要是有,可那时他已经黄土一座,枯骨一堆,又能有什么用处?
春歌闻言颤抖了下。
更何况青丘还需你主持大局,棠敷有什么难处,要去人间何处,我会去陪同。沧玉大义凛然道,你安心留在青丘,只要欢喜,就与他来往,不欢喜,就闭门不见,岂不胜你外出难归好得多?
春歌被说得十分动心,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又不认为多年老友会坑害自己,因而此刻极为感动,盈盈的目光在沧玉脸上打转了一圈,颤声道:沧玉,你不说我与他人/妖殊途?不说什么天人永隔的话么?
沧玉心平气和道:春歌,人与妖都是一样,寿命纵然有长有短,可动心的感觉难找,你们若都是妖,蹉跎几百年尚害怕会被其他什么人趁虚而入,更何况有一方是人呢。你幸福过,快活过,之后任是如何悲伤,回忆起来仍觉甘甜,总胜过长长久久的空白与寂寞。
沧玉,你春歌神情困惑了起来,你以前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糟糕!
抢人间的票抢过头,该不会是要暴露吧???
哪知春歌又道:这些年你想来很难熬了。她顿了顿又道,我以前不明白你对容丹那女人为什么这样执迷不悟,现在现在倒是能理解一些了。
沧玉面无表情地想:我怎么都不会崩人设的金手指实锤了。
春歌犹豫了片刻,点点头道:多谢你啦,沧玉,我心里好受得多了,我本来瞧话本上,那些狐妖的亲朋好友总是摆出寿命啊,殊途啊之类的说法来,我还以为你也会这样呢,如今想来,你比我更懂情爱之苦,自然不会那么对我。我现在心里很高兴。
我本来是想那么对你的
单身狗沧玉颇为惭愧,随即大感震惊:等会,春歌你就这么承认自己喜欢那个丁大蛋北修然了?
春歌仔细想了想,又道:我知道你平素最不喜欢凡间那乌烟瘴气,七情六欲丛生之所。只是这次棠敷的模样瞧着好惊人,我实在担心他会出事,赤水水又靠不住,其他长老帮着处理公事还好,真要他们去人间,只怕第二日就被剥皮做成袄子了,只能劳烦你随着他走一遭了。
好险!还好之前没贸贸然说我要去人间!
不妨事。沧玉淡淡道,我是狐族的大长老,若不能叫族长放心依靠,岂不是失职。
春歌嫣然一笑。
两妖又说了些闲话,到了林子尽头才各自散去,春歌没想到今日被沧玉发现竟成了转折,一时间不知道多么欣喜,她生性豁达,又身居高位,惯来随心所欲的时候多,束手束脚的时候少,可见情爱之毒多么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