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过分啊,礼弦, 我明明是为了完成你的愿望, 可是你却杀了那些可爱的孩子们。”
礼弦一行本是打算去织田信长那边, 看看宗三左文字他们的情况如何, 半路上却被不速之客拦住。
银白的长发尽数散在背后, 在火光的映照下闪耀着淡淡的光芒,那双赤红色的眸子还是那样平静无波,即便在说出这样的话语时, 也看不见任何的感情。
眼睛以下的部位被白色的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窥不见他的容貌。
“你这次出场的造型倒是十分别致。”在这样说不得凉快的季节里,他这样将自己的脸蒙住,也不怕憋坏了。
“没办法,这样的话, 就不会轻易被揭开了吧?”说到这句的时候, 青年眼角弯弯,好似在微笑着,而后他朝着礼弦走过来。明明只有独自一人,明明没有任何的时间溯行军护卫着,但是他像是笃定礼弦不会伤害他一样, 走到礼弦的身前,凑了上去,仔细端详着他的脸。
“主公,小心!”
山姥切国广想要阻止青年过于放肆的动作,却被青年抬手按在脸上推远。
“主……主……主公,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啊,好疼,指甲,指甲戳到眼睛里了。”在青年的桎梏中,山姥切国广挣扎了几番,显得有些慌乱。
“你在看什么?”
无视了山姥切国广的求救,礼弦开口问道,他和青年贴得很近,即便对方脸上绑上了一层绷带,但是他还是能够感受到对方在呼吸时喷洒出来的气息。
这么近的距离,如果要杀了他,他一定避无可避。
可是礼弦却没有动手,他有太多的疑问了,就算是杀了这个人也没有用。礼弦不确定在历史修正主义者那边,是不是也和时之政府一样,时间溯行军的首领有无数个,眼前的这位也仅仅是其中之一而已。
当然还有一点,礼弦最不愿意承认的一点。
之前见面他就发现了,现在他更是确定了这点。
这个青年和他很像……不,已经不是相像的程度了,就这样看着他,宛若在照镜子一样,他几乎可以想象到青年被绷带遮住的脸是什么样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和他如此相像的人吗?而且对方还是时间溯行军的首领。
青年这样看着他,估计也是为这差不多相同的相貌而感到疑惑吧,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礼弦还是想要听一听青年的回答。
“在看,你果然长得不错,呀~我都快要动心了。”
“……”
明明是差不多的相貌,这个人在说什么啊!自夸吗?
“果然……还是黑色的眸子比较好看呢……红色的……眼睛,令人感到恶心。”
似小声地感叹了一句,青年就退开了几步,抛去刚刚的轻浮,他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食指指腹搭在鼻梁上,“那孩子在死后,尸身被安田作之助凌辱,并被砍去了头颅,为什么不救下他?”
“我为什么要救一个曾经想要杀了我的人?更何况这是历史,绝对不能被改变,森兰丸必须死在那里。”礼弦反问道,他藏在衣袖中的手却在握紧。对,森兰丸确实是想要杀了他,但是在织田信长下达命令之前,那孩子最先也是想要救下他的……
“哼……你就是一直这样,为了保护什么所谓的历史,便将所有的邪恶都推到别人身上,你要继续保持着你那副高洁正义的虚伪模样吗?礼弦,你保护着历史,可你早就被历史抛弃了,它不断地在伤害着你,伤害着你所珍视之物……你难道察觉不到吗?”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可恶!”
礼弦失去了之前的淡雅风范,一口气说完数个闭嘴,句尾居然还爆出了一句粗口,山姥切国广连忙伸手扶住喘息不止的礼弦,“主公……”
“你说的或许没错,我也是想要改变历史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礼弦捂住自己的额头,也许他不跟随刀剑男士一起出阵比较好吧,过多的记忆扰乱了他的心绪,让他有些无法控制自己。
为什么不能改变历史?为什么那些悲剧要在他面前重演一遍?
不,他不应该这样想。
他是审神者,如果历史发生改变了,那么未来也就会被改变。真的那样的话,他或许不会出生,不会活下来,不会和那些刀剑男士相遇。
“但是……”
礼弦放下手,神色认真地看着青年,“我的行为如何,轮不到你来评价。你又知道我什么?我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艰难你明白吗?我真正珍视的东西,你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
“我知道的哦,你的全部,我都知道。”
比起礼弦的歇斯底里,青年反倒是平静了很多,他看着礼弦的目光中带有怜悯。
“礼弦,你已经丧失理智了,现在的你,只不过是为守一个约定残存的亡灵而已。你真的以为你付出的爱可以换来同等的爱吗?你已经忘记了你背后的伤吗?你……要重蹈覆辙吗?”
一句句的问话击溃了礼弦的内心,他猛地看向青年,他怎么会知道他背后的伤?知道他的过去?冷静……要冷静,背后的伤痕,不仅是刀剑男士知道,佐佐木小次郎和幽竹先生可能也知道。之前就看见佐佐木小次郎和这个人在一起,大概是佐佐木小次郎告诉他的。
至于其他的,或许只是他凑巧猜到了,以此来试探自己。
“既然你认为我是亡灵,那么我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吧。”
“执迷不悟。”
青年低叹了一口气,他的身影在礼弦面前逐渐消失,只剩下最后说的一句话传入了礼弦的耳中,“三日月宗近……那振刀剑,我一定会让他在最痛苦的时候被折断的。”
“……这是他应有的惩罚,也是我……华丽的报复。”
“大将,对这个人的话不要在意,他好像无意战斗,刻意过来说这些就是为了让您心神不宁的。”
药研藤四郎警觉地看着青年消失的地方,这事涉及大将在担任审神者之前的生活,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对于大将的过去,他了解得的不是很多,就连主公背后的伤,也是之前一起泡温泉时才看见的。
主公说是小时候留下的伤,向他挥刀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这下刀剑男士们才能压抑住怒气,毕竟他们也无法去寻找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为大将报仇。
药研藤四郎本想要研制出可以淡化伤疤的药物恢复大将后背受到损伤的肌肤,但是大将却说不需要。
不过人类世界确实也有着这种说法,什么伤疤是男儿的勋章,所以要保留在身上,还有什么没有伤疤的男人不是完整的男人之类的话语。
药研藤四郎非常不能理解这些话语,没有伤痕不是会更好吗?因为伤痕不是受到伤害的证明吗?明明谁也不想受到伤害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药研藤四郎不自觉抚上自己戴有黑色手套的手。
人类真是奇怪呢,如果是他的话,他就很不喜欢伤痕。
尽管不喜欢,可既然大将说不需要的话,他也就不会去做多余的事情。
“是啊,糟糕……为什么总是冷静不下来?三日月宗近……不好!他是故意拖延时间的,三日月有危险!”
说什么报复,一定要让三日月折断,原来他真正的目的是这个吗?
“唔!”
礼弦猛地抓住了自己的胸膛,心脏处有难以忍受的疼痛席卷了全身,冷汗不停地从额间溢出,他与三日月宗近的联系……被切断了!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碎刀?
不是……这不是碎刀的感觉……虽然很微弱,但是礼弦还是能够感应到三日月宗近的存在。
不动行光重伤……
压切长谷部重伤……
宗三左文字……也轻伤了……
“山姥切,药研……现在!立即回归第三部队!”
刀剑男士一个个都身负重伤,阻止织田信长自尽的时间溯行军有那么强大吗?这与他感应到的极为不符,难道是遇见检非违使了?也不会,如果检非违使出现的话,最先察觉到的人应该就是他自己。
究竟是怎么了?
礼弦带着这些疑惑和山姥切国广、药研藤四郎急速来到了其他刀剑男士的身边,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感到心惊!
因为导致不动行光、压切长谷部他们重伤的不是其他人,正是三日月宗近。
漆黑的战服,雪白的发丝,原本的温柔已经不复存在,现在那张俊美的脸上摆出来的是让人感到害怕的冰冷微笑。他手上拿着的刀刃还在滴着血,那是属于他同伴的血,属于刀剑男士的血!
三日月宗近拿着刀,步步紧逼已经受伤的压切长谷部他们,如果不是尚有战斗能力的宗三左文字还在以一己之力对抗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主公……这是怎么回事?三日月他……”
山姥切国广的声音都在颤抖着,那是三日月吧?可他为什么会……
“药研!先去看看其他刀剑男士的情况,他们已经承受不起任何伤害了,绝对要保护好他们,我可以信任你吗?”
“是!大将!交给我吧。”
尽管药研藤四郎也很震惊,但是大将说得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受伤的刀剑男士们,他在这里慌乱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