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别使劲往外拉,往里推推试试?
葛乔被他逗得开心极了,弯着眼咧着嘴笑的特别甜。最后,他站在一个铁板拼接而成的黑色书架前走不动道了,觉得那个黑铁皮发出的金属光泽特别好看,特别想要拥有,他还认真地解释了一个理由:我要买这个书架,自从来了个博士生之后,家里的光碟和书就堆得乱七八槽,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回去一定要好好整理一下。
钟名粲点头附和,也不告诉他这种书架容易变形并不结实,害怕扫了这个颜控的兴,只是帮他拍下了编号。
他们两个兀自逛得不亦乐乎,直到去仓库取货的时候,才与沈鄃他们碰上面。
朱赞盯着葛乔怀里抱着的大纸盒,像是见到了世界第九大奇迹:大乔哥你买的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大?
书架,我看你们的书都堆得到处都是,上次你要找的碟片不是还没找到吗,趁着这次大扫除,整理整理那些书和光碟,再帮你好好找找。
朱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大乔哥终于长出了人心,竟然如此温柔,一时间感动得热泪盈眶。
钟名粲一直跟着他们到了车前,他默默地替葛乔抱着那箱书架零件,放进了他们的后备箱里,在临走前拉住葛乔:下周一晚上跨年,反正还要加班,到时候一起去广场倒计时吧?
去啊,人生艰难,总得给自己留点华丽的仪式感,看上去才没那么悲惨。
回去的时候是沈鄃开车,胡智南坐在副驾驶扭着头盯着窗外发呆。
朱赞坐在葛乔旁边,他老实不下来,跟只猴子似的动来动去。
葛乔让沈鄃打开了电台后,继续眯着眼睛小憩。
钟名粲回到商场大楼里,和工作人员预约了一个送货时间,葛乔选中的那个沙发太重太大,他一个人肯定搬不回去。
每个人都有他们正在做的事,和即将要做的事。
无论被选中成为故事主人公的那个人是谁,生活似乎都是这个老样子,日复一日,平平淡淡,冷冷清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什么都在发生,又什么都没有发生。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定下来了文案!!!我的天,得改了十好几版了!
裸/奔一时爽,连载火葬场
第四十三章 感情线完成
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贺大家新年好。我们唱歌,我们跳舞,祝贺大家新年好
不知道是谁这么有创意,早上葛乔一到公司,就听到公放音响里全都在播这首儿歌,稚嫩的童音轻轻缓缓,响彻整个楼层。
这首只有两句歌词的儿歌被循环播放了几百遍,强行填补进了过节加班的同事们怨气最重的两个小时,从八点半一直播到了十点半,循环往复。
最后音乐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大家虽然依旧无精打采,却无一吭声。当一个人心累到极致,也就佛系了。其实就是因为他们都被这洗脑旋律折磨得不堪其辱,脑子里只剩下恐怖的新年好呀旋律,已经忘了该怎么反抗了。
然而七楼是唯一幸免于难的地方,为了不影响音乐录制工作,这一层压根就没安装公放音响,再加上每间屋子里都有先进的隔音设备,质量过关,绝对可以保证哪怕起火拉了警报,七楼都会是最晚反应过来的那一个。
所以,当钟名粲踩点进到办公室的时候,嘴里还哼着小曲儿,丝毫没有受到精神垃圾的污染。
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推开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对这件诡异之事表示惊愕,忽然被从里面扑过来的一大片黑影挡住了视线,接着那黑影发出幽幽地低吟浅唱:
欢迎低沉浑厚的嗓音。
欢迎音调高了一度。
欢迎欢迎新领导!女生的声音最为高亢。
还齐刷刷地配了低中高音,虽然并不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调位,但听上去倒是有那么一点和声的感觉。
钟名粲哪里见过这阵仗,登时吓了一跳,一个激灵迅速退出门外,顺手带上了门,把那不伦不类的合唱团发出的镇魂之歌挡在了里面。
周一航没想到新领导对他们用心准备的欢迎词的反应这么冷淡,紧跟上前几步伸手去开门:哎,哎,领导领导,别走啊!这是您办公室,您要去哪儿啊?
等到钟名粲再次跟他们面对面站着的时候,询问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搞清楚了来者何人。
马老板为他新开了一个音乐制作部门,安排他成为音乐总监,可是领导手上总得带几个兵吧,不然不就成了光杆司令了吗。于是他就从各个部门调过来了三个人,为钟名粲所用。而七楼的房间比较特殊,因为全是作曲室和录音室,所以只要有A&R部门的员工证,刷卡就能进。钟名粲的入职准备太仓促,公司里的人还没来得及提醒他这一点,结果他就被突然出现在屋子里的三个人吓了一跳。
个子最高的那个男人站在中间,名叫周一航,他在这三个人之中最为活泼,总是一副笑脸,嘴角向上翘着,目光烁烁,凡事都愿意往积极方面想,不卑不亢,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也不知道怯懦为何物。钟名粲很满意,这个人颇有有志青年的风范。
站在阳光底下的是个小女生,个子很矮,目测不超过一米六,还穿着平底鞋。她面色苍白,戴了一副黑色宽边大眼镜,挡住了三分之二的表情,微垂着头,不敢直视钟名粲的眼睛。瞧她的样子,也不知道刚刚唱和声的时候究竟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叫罗甜甜。
靠墙边还有一个男人,哪怕面前只有三个人,他也是存在感最弱的那一个。一看就是上了点年纪的中年大叔,瘦削干瘪,什么动作都没有,什么表情都没做,眼神中却已经带着锐利和警觉。只有当钟名粲的目光与他对上的时候,他才会堆起一个满是褶皱的笑容,露出一口因抽烟而腐蚀掉的大黄牙,仔细分辨的话,他嘴角的弧度其实也与周一航并无二致,但却令人格外不舒服。
像是在迎合你,却又不是真心想要认同你。
他说着客套话,带着熟练的真诚:我叫江泛,来自A&R,之前一直做剪辑师,这次转到音乐制作部深感荣幸。
周一航也笑着接上话:啊,刚刚忘了说,我也是来自A&R,刚入职小半年,还在学习阶段,我是主动请缨要来的,希望可以从您这里学到更多的东西,报效公司!为您服务!铿锵有力。
钟名粲却倍感压力:客气客气,我刚入职三天,也还在学习阶段
周一航一直都是笑眯眯的:嗐,再短那也是我的领导呀!您就别谦虚了!我们可都是久闻您的大名啊!
钟名粲觉得奇怪:久闻?
对呀!上回AIX那首被泄露的歌,是不是就是您写的?当时赵哥和姚姐都赞不绝口呢!据说就连媒体部老大都看上它了,力挺拿它当主打。
他说的这些哥啊姐啊老大啊什么的称呼,钟名粲大致都对上了号,他点点头:嗯,媒体部老大是我的好朋友。
周一航哽住了。比起因为他答非所问接不了话,或者因为他公然爆出自己在公司有后门,倒不如说是因为这句话的内容太难以置信,让他震惊到说不出话。
说到媒体部老大的尊威,他也是亲身经历过的,那是他一辈子的阴影,抹不去的黑暗记忆。要说他对那个人有多恐惧?可以说是已经到了条件反射的地步,比如,每次摁下通话键那一刹那,他的指尖都会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