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送奴才去。”
皇帝狠狠一震,振臂狠狠将她抱进怀里,若揉了碎了一般。
“你再胡说”
婉兮说完这样一句话,却已困得直接坠入梦乡里去。
皇帝瞪圆了眼,盯着这样就睡着了的小丫头,满心的翻涌,如何还能再睡得着去
十六岁啊,他整整比她大了十六岁。便是有先走,也该是他先走啊。
她怎么,满嘴的胡说
叫他的心,这样的疼。
因已封印,次日一早便不用走“早朝”的程序,皇帝便也乐得晚起一会子。
可是再晚起,也只是等到天光放亮而已,依旧没等到太阳爬起来。
婉兮亲自起来帮皇帝整理衣裳。
晨光熹微,婉兮故意没点灯,只借着这样的鸭蛋青色天光与皇帝四目相投。
这样才照不亮这辉煌宫殿、堂皇龙袍;这样才不是天子与后宫,只如平常百姓家。
这一刻的心事,是心照不宣。
皇帝凝视着她。
她总跟其他后宫不一样,每天早上帮他整束衣裳,便如孝贤皇后等人,都是自己先起来整理好了她们自己,这才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他面前。仿佛生怕被他看见她们面上、头上、身上哪一处的不完美。
她却从来都不是。便如此时一般,她只穿最贴身的小衣,任凭长长青丝垂落膝弯。面上更是没有半点妆粉,只有蛋青色天光之下的吹弹可破。
皇帝便忍不住伸手又掐了掐她的脸蛋儿。
心想:也是,从来召幸后宫,都是侍寝之后,后宫便退到旁的睡房去歇息。孝贤皇后在养心殿东暖阁,那拉氏等人在西暖阁;普通嫔妃便在东西围房。没有能与他整晚共枕的。故此他早上起身,后宫们都是从各自的睡房后过来的,自然都是收拾停当了。
可是眼前的人儿终归不是。
这是她自己的宫,她整夜都在他臂弯,未曾离去。故此没法儿不看着这样“蓬头垢面”的模样。
皇帝自己想着,心下莫名愉快,便笑了。
婉兮扬眸望过来:“爷自己偷着乐什么”
皇帝哼了一声,却忽然扬声向窗外叫李玉:“取大清律例来”
窗外的李玉吓了一跳,婉兮何尝不是心头咯噔一声。
李玉在外头压压惊,这才陪着笑道:“皇上,大清律例那么厚奴才都要搬来么”
皇帝轻哼一声,目光却是凝着婉兮道:“只要大祀牲牢玉币黍稷之属一部。”
婉兮的心下便更是绷紧了,尽力稳定,指尖儿还是有些发凉。
窗外的李玉奉旨去了,少顷回来,递回皇帝手中。
婉兮只瞟了一眼,便连忙蹲身:“皇上要在奴才宫里处理一会子公事么那奴才先行回避,皇上忙吧。”
第1160章三卷247、小气鬼8更
“站住。”
皇帝却仗着身高臂长,伸手就将婉兮给扯住了。
婉兮脸红:“皇上要处理公务,不是说后宫不能干政么”
皇帝却哼了一声:“谁叫你干政了”
皇帝将那部律例扔给她去:“是你这宫里的灯烛金贵,爷来了也舍不得给爷用。这晨光这么暗,爷老了,这老眼昏花地怎么看的清楚字儿”
“你这当主人家的,既然小气,舍不得灯烛,那你就得留这儿给爷当眼睛”
婉兮听得一愣一愣的。
皇帝瞟着她的神色,便不由得笑,垂首在炕边金刀大马地坐下:“给爷念”
婉兮昨晚疲惫,今儿早上还有点没完全醒过神儿来。
可是既然这位爷已经这样儿吩咐了,且坐好了,那她也只得认命,硬着头皮念。
“大祀牲牢玉币黍稷之属,不如法者,笞五十;一事缺少者,杖八十”念到此处,婉兮的神儿全醒过来了。这不正是她父亲犯下的罪名,以及按律应当承担的刑罚
这一刻婉兮只觉心头狠狠地疼,身子冷,在这十二月的晨光里止不住地打摆子。
心下忍不住想:皇上便是用这样的方式,将这件事告诉她了,是么
既然律例之上有明白的规定,那么皇上便也自然不能私纵。也就是说皇上在告诉她,爹爹这刑罚终是逃不过了,是么
可是这一刻,如果她能跪下,替爹爹求情的话,皇上会不会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饶过爹爹一回去
婉兮霍地转头望住皇帝,双膝簌簌打颤。
跪下容易,求情也容易,可是这白纸黑字的律例,却是不是要为了她而违犯
不不能。
婉兮的挣扎、迟疑、含泪的坚定,全都落入了皇帝的眼底。
皇帝哼一声:“往后翻,再念公罪一章。”
婉兮怔了怔,终究是女子,对这些律例、刑名之事的字眼,并不十分熟悉。
便忍不住问:“公罪既有公罪,便区别私罪”
皇帝白她一眼,只事不关己般吩咐李玉:“她也好歹叫了你八年的谙达,这便给她正正经经当一回谙达,教教她。”
李玉赶紧双膝跪下:“奴才岂敢奴才是伺候主子的,对这些刑名之事也并不十分明白。只是,呃,奴才终归这么多年在皇上身边儿伺候着,故此耳濡目染,倒也听得几句。”
皇帝叹口气:“老滑头,别说开场白了,也没人给你喝满堂彩。叫你说,你就别谦辞”
李玉也知道这会子不是事不关己的时候儿,便赶紧又朝婉兮行礼道:“依着奴才的体会,这公罪啊,说的就是因公办差,有些事没办好。但绝不是因为挟私心,而是就是单纯的没办好。而私罪则完全是为了自己,因私心,满足私欲,比如贪赃枉法、收受贿赂”
皇帝这便点了点头:“同样的罪行,却因公罪、私罪的不同,承受的刑罚也有不同。”
皇帝缓缓抬起眸子来:“内务府正黄旗下,内管领清泰,所犯之罪,朕以为当属公罪。”
第1161章三卷248、你放心9更
婉兮虽然一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心下却是莫名地一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