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头,面上依旧是那样端然温和的笑,“你这样紧张又何必那方子可不是什么坏东西,如今你那房子在宫里可成了件儿神物,人人都想得着,人人都想凭着它,赶紧生下自己的孩子来呢。”
那会子,他误会了,只以为是孝贤皇后也想要这张方子,也想借这张方子早诞第二位嫡子来。故此他悄然松一口气,满心欢喜叩头,表示这就为孝贤皇后再默写一份方子出来。
没想到他却拍到了马蹄上去,孝贤皇后非但不领情,反倒寒声大笑。
“归御医,你当本宫是什么人也与纯贵妃一样,是个靠着怪力乱神来为大清江山诞育嫡子储君的么本宫才不用这方子,本宫要应天感人,生下的孩子不能靠方子,得靠上天庇佑”
第1558章 207、一字之差7更
“本宫的孩子,是皇上的嫡子,是大清名正言顺的储君储君,便为嗣天子。既为天子,便应为上天选定,绝不可沾染半点邪门歪道去。”
孝贤皇后冷笑,“如纯妃那样的,也就只能想出这些怪力乱神的手段来,抬高她自己孩子的身价罢了。”
那会子因诞下六阿哥永瑢,纯妃进封贵妃已是迟早之事。
皇后之下,尚有贵妃高云思。在皇帝登基之前,后宫不成文的规矩是,便是贵妃位上也只能有一个人。故此只要高云思还活着,就还轮不到纯妃进封贵妃。
可是高云思彼时的身子已成枯槁,让出位置来只是迟早罢了。
归和正后来从郑良之事上才明白,孝贤皇后那会子已经是认定高云思必死;故此孝贤皇后已经在布局,如何防备纯妃进封为贵妃之后,再生下孩子来。
若再生,岂不是要进封活的皇贵妃了
孝贤皇后那晚温煦含笑道,“你是皇上身边儿值守的御医,皇上相信你,本宫也相信你;便因为这张坐胎的方子,连纯妃也必定拿你当自己人。”
“你能者多劳,便也顺便也从此多费心,照顾照顾纯妃的身子吧。”
他明白孝贤皇后是不想叫纯妃在晋位为贵妃之后,再有可能生下孩子来可是这要打胎的事,他是如何都不敢做的。
孝贤皇后见他又是想要推辞,虽说有些不满,不过也没将话说僵了,只指引他说,“当年给海贵人调理身子那会子,本宫倒记着你那坐胎的方子仿佛有一处模模糊糊地,我也能多少辨认出一点来。”
“是个白字,后头那个字便又模糊了这世上带白字的药材还偏多,什么白芷、白术、白芍、白附子、白芨、白芥、白豆蔻就连陈贵人身边还有个白果呢。”
“就因为这个,我便生怕是我猜错了,才不敢随便说出来这会子当着你这个正主儿,我倒敢说了。你替我断断,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孝贤皇后在夜色烛光里,幽幽抬起眼。
“是白霞吧”
他心中狠狠地震动,忙向上叩首,“皇后娘娘好厉害的眼力,的确是白霞可却又不是白霞。真正开方子的时候,老臣早已给改成了白芷。”
那不过是家人为了保护药方,故意写错的隐笔罢了。反正就算外人拿了药方,外行人也不知道“白霞”究竟为哪一味药材去。
孝贤皇后却淡淡摇头,“别改了,我看就应该是白霞。好好的坐胎方子,纯妃用了这些年都确定有效,你若给乱改,倒叫人不放心了这是后宫,药方乱改该问什么罪,你心里该明白。故此从今儿起,那方子不管谁跟你问起,你都该按着方子上的字眼,原原本本告诉人家是白霞,可别再自作主张说什么是白芷去了。”
“不然这世上这么多带白的药材去,谁知道你辨别得是对还是错呢除非你跟人都说破了去,这方子就是你家的,否则你便是给自己招了灾祸去。”
第1559章 208、为你温柔目光8更
乾隆十年正月二十五,贵妃高云思油尽灯枯,薨逝。
正月二十三,皇帝因痛惜高云思,抢先两天,进封贵妃为皇贵妃;便也于这一天,正式进封了纯妃为纯贵妃。
正月进封,纯贵妃果然立即便行动起来,想要设法再生下一个孩子来,瞄准了“活的皇贵妃”的目标去。
孝贤皇后给归和正的差事,不管他愿不愿意,终究还是被推到了眼前。
纯贵妃那天请他过去,赏赐了他许多。便又跟他问起那方子边角处模糊的字迹,应该是什么。
因那坐胎的方子原件已经给了婉兮去,纯贵妃自己手里存留的只是一张誊抄下来的。纯贵妃依照的样子,就是当年他给海贵人写的那份。
这份抄本上还是“白芷”,他却不得不狠心说成是“白霞”。
纯贵妃虽有些狐疑,不过因对他深信,兼她自己又不甚通医理,这便自己亲手给改了。
可是纯贵妃终究也是出身书香世家,兼之这多年后宫争斗的历练,即便改完了还又追问他一遍,“你确定是白霞雍正十二年那会子,我生三阿哥前,我记得你那会子也曾伺候过我,好像你那时候说的也是白芷,并非白霞啊”
他心上顿时一片荒芜,只能硬着头皮说,“纯主子怕是记错了。不是白芷,是白霞。白芷是错笔,用了反倒错了。”
纯贵妃终究还是相信他是方子的本主儿,自己笑了笑便也听了他的。
那年十二月,四公主下世却是那样的手。
当他听说,便将头狠狠撞墙。真希望能撞得头破血流,用那血洗一洗自己已经黑透了的心。
可是却又不敢留下痕迹,生怕叫皇上起疑了去。
便是从那一刻,他已然萌生退意。想要放下御医所带来的名利,远远离开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廷去。
可是,皇上不允。皇上还在指望让她来替那会子一个月之间先晋为贵人,再晋为嫔的令主子调理身子去。
皇上说,“你令主子在这宫里,也唯有你才肯信得过。”
无法言说,他那一刻的心下有多苦涩。
那天她按着常例去给令主子请脉,却见令主子坐在院子里,手里抱着四公主玩儿那样生成怪异的四公主,便是他看着心下都有些闪避,可是他却明明看见令主子那满眼的温柔
那天晚上回到家,他忍不住大哭了一场。从此发誓,今生一定要用尽余生,替令主子想尽法子调养回来。
就这样在宫里又熬了两年。
这两年中,经过六阿哥永瑢年幼种痘;又经过皇后终于在佛诞之日那么巧诞育下第二位嫡子的故事这两年中,他不得不狠下心来减少令主子那鹿血酒里的剂量,因为不能叫令主子被人看出气色好起来。
直到那天,皇上找了他去,说孝贤皇后的永琮,也要种痘了。
皇上说,不放心七阿哥,要让他去亲自看着七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