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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袖兰宫 分节阅读 655(1 / 2)

d得心头又是火起。

不愿意多留半点,迈开大步急匆匆就往外走。出了“泉石自娱”,依旧恶气未出。

“好嘛,这会子的天地一家春里,不但有妾室忝居主殿,更封个活的皇贵妃出来皇上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叫这后宫里哪里还有半点规矩了”

塔娜和德格都知道主子心下不痛快,这便都小心顺着说话,“皇贵妃的病情已是明摆着,什么人吐了半年的血了,还能活得长远去四公主和六阿哥紧赶慢赶着在三天里都完成婚礼,还是不能叫皇贵妃的身子好起来;皇上便也唯有以进封位分来冲喜了。”

“这不过是非常之举,主子倒当真不必计较。这样的冲喜,与当年给慧贤、哲悯、淑嘉三位皇贵妃的追封,也没什么不同去了。”

那拉氏一声冷笑,“可她倒是死啊,她怎么还不死啊”

“我是真真儿的没想明白,这苏婉柔不是江南汉女么,她名字里不是有个柔字么,可是她的心气儿怎么反倒比前头那三个人都更顽强这口气就是迟迟不肯咽,倒是活生生完成了册封礼去”

“天知道她究竟还死不死了,又究竟要熬到什么时候儿,才肯死”

这正殿明间儿的穿堂,都有数道门前后衔接着;明间穿堂墙上开的门,更是悬垂了厚重的门帘。

那拉氏走得急,全然不知道隔着一道门帘后面,和嘉公主已是赶了上来。

仅隔一道门帘,那拉氏那句恨恨的话语,全都传进了和嘉公主的耳朵里去。

和嘉公主当场愣住,身子一个摇晃,踩着高高旗鞋的脚,险些崴了。

和嘉公主身畔的使女清芬急忙扶住,想要出声提醒,却被和嘉捂住了嘴。

那条穿堂走廊里,阳光繁盛,窗外花影婆娑,可是和嘉公主的眼底却满是破碎,星星点点,泪光裹着恨意漫漫浮生。

门帘那面,那拉氏终于走远了。

和嘉公主这才松了手,放开了清芬。

清芬也是从内务府陪嫁给和嘉公主去的,从前也都是皇贵妃宫里的人。故此方才听见那拉氏那一番话,也是眼中早含了泪。

“她咒我额娘死”和嘉公主踉跄两步,倚坐在窗台上,“我额娘这次病体康复了便罢,倘若我额娘当真被她给咒死了,便必定有一日,我也要索了她的命去”

“我真没想到,身为正宫皇后,这时候儿还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这样的皇后,别说大清定鼎以来不敢出第二个;便是历朝历代也没有这样儿的吧”

清芬也是含恨点头,“可不,别说是此时,便是这些年来,她何尝不是将咱们皇贵妃主子当成眼中钉去只是因为当年皇上刚登基,皇贵妃主子便与她一同封妃;后来晋位贵妃,还是一同,她这便记恨了咱们皇贵妃主子去。”

和嘉公主深深吸气,倒缓缓平静下来,“不忙,总归如今我和哥哥都长大了,额娘便再不是独自一人挨着她的欺负。便是额娘没办到的事儿,总归有一天,我和哥哥也都帮额娘办了”

册封皇贵妃带来的欢喜,不过只持续了八日。四月十九日,皇贵妃苏婉柔终究还是撒手而去。

巧蓉和蔓柳等人登时慌乱了手脚,愉妃虽然也在畔,却一应都躲闪开,并不肯亲自动手。

婉兮这会子便还能计较什么呢,忙回自己宫里去,将从前诞育孩儿们剩下的红布扯了几块来,回到皇贵妃的后罩房去,将镜子和一应玉器都给蒙了。

又从自己的宫里取来铜钱,用红布缠了,压在皇贵妃苏婉柔的身上

和嘉公主闻讯回园子来,看见的就是婉兮如此忙碌的身影。和嘉公主终究年纪小,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儿,一应的礼数全都不明白,这便只能一边哭,一边跟在婉兮身后,由着婉兮帮着料理。

婉兮轻声给解释,“这镜子在亡人看来,容易当成了河。若不用红布蒙上,亡人便不敢往外走”

见和嘉公主回来,愉妃这才垂泪上前,也是叹口气,“治丧的规矩,各旗都不一样儿;更何况我还是八旗蒙古的,一应礼俗便又与满洲旗份的不同。生怕错了规矩去,这便也一应都只跟着令贵妃做主罢了。”

和嘉公主抬眸瞟愉妃一眼,眸光里漾起清淡,“愉姨娘能在这会子陪在这儿,我也已然心怀感激了。只是愉姨娘说得没错,各旗治丧的规矩也都有不同,令姨娘是内务府下正黄旗,我额娘还是正白旗呢,也不是同一个旗份,可是令姨娘却也都会料理了。”

愉妃有些语结,看了和嘉公主一眼,便也尴尬地告退了,说去帮着立“丹旐”亦即红色的灵幡。

满人重白轻红,丧事里用的反倒是红色。故此那灵幡儿,用的都是红颜色的。

婉兮与和嘉公主,连同巧蓉、蔓柳等,一起使力,将皇贵妃的尸身挪动了,顺着炕沿摆放满人睡炕也有讲究,只有死人才是顺着炕沿儿躺着,活人必须头冲外而脚冲里。

忙活完,婉兮已是额角汗下,扶着炕罩坐在脚踏上,微微气喘。和嘉公主小心扶着婉兮,在母亲炕边,终是忍不住大放悲声。

和嘉公主边哭,边抬手将自己的旗头给拆了,卸下扁方和所有的钗环。这是旗俗“拆发撂辫”的守丧规矩。以后再看清宫剧,嫔妃还敢梳着两把头参加皇帝、皇太后丧礼的,乃们就可以呵呵了,可以请板子挨个儿往死里打了

婉兮伸手帮着她将散落的头发编成辫子,心下也是心疼不已,忍不住先劝说,“你是出了阁的闺女,按理儿便不必拆发撂辫了。你只跟随甥妇的规矩,只以青布缠住首饰就够了。”

“你终究还是新婚,若是拆发撂辫,便要跟着一起跪灵;等你额娘下葬之后,你还得跟着守三年的孝期去这又何苦”

和嘉公主终究才成婚一个月啊,若三年守丧,便三年都不宜与额驸同房,那便三年不能诞育孩儿相信这样的情形,也不是她额娘在天上愿意看见的。

和嘉公主却大哭着摇头,“不,我要为额娘拆发,我愿意跪灵,我也必定要守满三年的孝期去。”

婉兮明白这孩子至孝,便是心疼,便也都由着她了。婉兮这便手脚麻利地帮和嘉公主编起辫子。辫梢散着,不用辫绳儿。

当日和嘉公主便在母亲的病榻前哭晕过去了好几回;当暮色降临,“泉石自娱”殿门口,按着满人的丧仪,竖起了红色的灵幡儿,搭起了两个大“他坦来”,皇子、公主、宗亲福晋们皆进园子来为皇贵妃守夜。

婉兮陪着落泪,与和嘉公主一起,将苏婉柔生前最爱的衣裳、首饰、物件儿,填入火盆,焚化。按着满人的风俗,这叫“烧饭”,是带给亡人,在另外那个世界里用的。

还是皇帝来,一眼瞧见婉兮,这便强拉着婉兮,带她回了寝宫歇着去。

此时,婉兮的胎,也已经到三个月了。

皇帝命那拉氏和愉妃来共同经理皇贵妃的丧仪,婉嫔因同为潜邸老人儿,这便也自请前来帮忙。

那拉氏身为皇后,只是主持治丧之事,凡事都只需动嘴吩咐,叫愉妃和婉嫔去办就是了;其它还有宫殿监和内务府呢,倒不用她亲力亲为。

她只坐在殿内,劝解着和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