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
同样的潜邸侧福晋,高云思能给孝贤皇后一样儿穿明黄,受公主福晋的跪拜,她却没有她只能穿妃位的金黄啊。
如今皇上还要在她眼前提起那件往事来重新叫她回想起,她在这后宫里那么多年屈居人下的日子去
她忍不住含恨扬头,紧紧盯住皇帝去,冷笑道,“话是那么说,可是皇上怎么忘了,当年妾身与纯惠进封贵妃的时候儿,皇上也说过初封贵妃与进封的贵妃不同;初封贵妃可以享有的,进封的贵妃却要降等。”
“令贵妃也是进封的贵妃啊。妾身与纯惠当年都没穿过明黄的龙袍去,凭什么到了令贵妃这儿,就穿得了呢”
那拉氏这句话说完,婉兮都忍不住垂首抿嘴一笑了。
婉兮瞥向扶着自己的玉蝉,眨眼一笑。
她也真佩服那拉氏了,这会子既然不愿提起旧年那些事儿,可是这会子那拉氏自己竟然又说起当年的事儿来。可不是嘛,那拉氏与纯惠皇贵妃一同进封贵妃的时候儿,自以为终于跟慧贤皇贵妃追平了位分去,可是皇上却在那会子下旨,叫进封的贵妃不准享受初封贵妃的待遇去。
皇上说那番话的用意,是在打谁的脸呢难不成那拉氏是以为皇上打的只是当时的纯贵妃,以及后来的嘉贵妃和她去
这可真可称,“当了皇后忘了疼”啊。
皇帝便也笑了,“皇后好记性。知道皇后没忘了当年的往事去,朕当真欣慰。”
那拉氏便是一眯眼,“那皇上今日,这又是何意即便令贵妃怀着皇嗣,即便今日还是令贵妃的千秋生辰,却也没有叫她穿明黄的道理”
皇帝轻轻耸肩,“皇后,身为朕的中宫,你在深知这些宫规之外,是不是也更应该懂得朕的性子朕便问你,朕每年除夕,穿的是什么服色”
那拉氏便是一震。
除夕自是大日子,按例皇帝应该穿明黄龙袍。可是自乾隆十九年开始,皇帝每个除夕晚上穿的却都是一件“香色缂丝黑狐面龙袍”。
香色按例是嫔位的服色,可是皇上就赶在大年三十的穿这个颜色不是皇帝要自贬身价,只是因为皇帝就是喜欢这个颜色
什么服色,什么明黄尊不尊贵,在皇帝这儿,全都不过一堆劳什子。皇帝喜欢抬举你,那明黄就是尊贵的;若皇帝不稀罕抬举你,便是你见天儿每时每刻都穿明黄,又有什么用
那拉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直盯着皇帝,大口喘气儿。
皇帝便笑了,“皇后答不出来哦,也是的,大年三十儿的晚上,按说朕应该与皇后一起守岁。可是朕事实上却有好多年都没跟皇后一块儿过了。皇后没见过、记不得了,自然也是有的。”
皇帝含笑轻轻拍了拍那拉氏的手,“朕啊,大年三十儿晚上穿的,是香色啊。朕想着,既然朕都穿香色了,那朕今儿也该赐皇后你穿香色出席大宴吧”
四事图明摆着哈,明黄可不是当了皇贵妃才穿的,贵妃时候儿已然穿啦这个颜色的区别,在紫禁城杂志上没有经过网络调色的版本上,看得更为清楚
第2352章七卷37、盛世欢筵,宴塞四事毕
眼见着皇帝与那拉氏越说越僵,那拉氏已然到了骑虎难下之势。
皇太后始终默默听着,听到为难处,垂下头去下意识去找旱烟袋。
却是一抹头,瞧见了婉兮还坐在一边儿呢,正朝她这边儿望着。
老太太便有些赧然,连忙摇了摇头,将旱烟袋又放回去了。
婉兮心下也是不由得一软:她明白,老太太这是想起她肚子里的孩子来,故此老人家这会子宁肯自己被烟瘾制着,也没肯享这口福去。
婉兮便垂首想了会子,便含笑起身,向皇太后屈膝为礼。
皇太后忙拦着,“瞧你这孩子,这又是作甚有话儿便坐着说”
婉兮也不管皇帝和那拉氏那边儿吵成一团,只凑在皇太后身边儿,含笑轻声道,“回皇太后,妾身今早上起身儿去照镜子,这一照啊,可当真是哭笑不得。妾身原本那件儿金黄的龙袍,八月间在宫里皇上万寿那会子刚放过尺寸,结果今儿早上就发现系不上扣儿了。”
“妾身还琢磨着呢,妾身肚子里这孩子一个月间就又能长这么大出来,便是着一路车马的颠簸,竟然也没叫他瘦了下去这小家伙儿怕不是个小胖墩儿去”
听着婉兮说到自己的孙儿,皇太后这面上便挂满了笑去,之前的小小尴尬也都散了。
婉兮如唠家常一般,含笑与皇太后娓娓道:“妾身的额娘倒是笑,说就是生下来白白胖胖的才好。便是衣裳系不上扣儿了,也值得”
皇太后便也是笑,“你额娘说得对,我也是这个话儿便是百姓家,生下来都希望是白白胖胖的呢,咱们皇家的孩子,更得就应该白白胖胖才好。”
婉兮这才微微转头,朝皇帝那边望了一眼,“回皇太后,今儿皇上忽然赏给妾身这件儿新的龙袍,也是临时抱佛脚了。皇上必定是也没想到妾身的肚子又长那么快,原本的龙袍都穿不下了。”
“说到归齐,皇上今儿赏给妾身穿着明黄的龙袍,不是因为妾身,只是顾着妾身肚子里的皇嗣呢。便是妾身怎么着都不要紧,皇上只是舍不得委屈了妾身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还望皇太后体谅,便是今儿妾身有什么逾矩的,也请皇太后暂且都记着,等妾身肚子里的皇嗣落了地儿,将来叫他好好孝顺皇太后,替妾身将今儿的失礼都给弥补回来”
皇上的心意,她心下明白就够了。这会子又何苦叫皇上在皇太后和那拉氏跟前,还要这般解释去皇上与那拉氏怎么吵倒还好说,今儿好歹还是重阳呢,自是不能让皇上再与皇太后顶撞起来才是。
总归不管怎么着,皇太后终是看重她肚子里这孩子的,她这当娘的,便已是心满意足,没有什么不能圆融了开去的。
婉兮含笑垂首,将掌心贴在肚腹之上,“其实对于妾身来说,今儿这身上的穿的,其实不是明黄。是菊花黄。”
婉兮说着朝皇太后又是微微屈膝一礼,“今日重阳,菊色才是天下第一。妾身穿这菊花儿黄,恭祝皇太后万寿无疆。”
婉兮的话说到这儿,便连皇太后都不由得微微抬眸盯住婉兮,缓缓,终于含笑点头。亲自伸出手去,叫婉兮扶着站起身来。
那边厢那拉氏的注意力终于被婉兮给拉了回来,因前后没听全婉兮在说什么呢,只回首愣愣地盯着婉兮,满脸都是防备之色。
皇太后也没看那拉氏,只含笑对婉兮说:“你说的对,这会子叫内务府再去给你预备一件儿新的龙袍,又上哪儿找去自然得从四执库里,从皇帝的衣料那边儿来找补。而皇帝这回出行,但凡用来缝制龙袍的衣料,自然都是明黄的。”
皇太后朝婉兮点了点头,这才挑眸对那拉氏道,“皇后,安静些儿吧,我这脑仁儿啊,都被你给嚷嚷得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