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亲眼将这八十一件的物品都看一遍,也费了不少工夫去。
而前面的黄幔大帐里,皇帝更在这一天赐宴蒙古王公台吉兵丁
皇帝在行围的途中赐宴蒙古王公不稀奇,可是稀奇的是,皇帝这一回连兵丁都给了赐宴,这便整个皇城大帐中,人人一片欢腾。
皇帝早不赐宴,晚不赐宴,就赶在婉兮四十整寿这天赐宴,而且连兵丁都有,这便叫前朝后宫所有人心下都明白,此次赐宴是为了给皇贵妃庆贺。
从前无论是孝贤皇后,还是那拉氏,每逢千秋生辰,皇帝一向都是下旨停止筵宴。这两位皇后每个人都在出事的那一年,生辰因是在出巡途中过的,才各自有过那么一回皇帝赐宴随扈王公大臣。
而婉兮,虽只是身为皇贵妃,却在这个四十整寿,得皇帝大赐筵宴,且连兵丁都包括了,规模之大,超过从前。
婉兮查看好了恩赏物品,将银元宝也收好。永璇已是率领一众皇子皇孙、以及皇子皇孙福晋们到了,给婉兮行礼。
这一日的张三营行宫家国同情,君臣融融。
大宴散罢,已是月朗星稀。
皇帝走过来,挑帘子倚在帐门前凝视着婉兮笑,“困了么”
婉兮含笑摇头,“今儿这般高兴,哪里睡得着啊。”
皇帝眨眼,走过来握住婉兮的手,“既然睡不着,便出去陪爷跑跑马”
九月的围场已是凉了,皇帝将婉兮拥入大氅里,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婉兮。
婉兮靠在皇帝怀中,仰头看这草原的天。
同样高的天,同样的星月,可是在草原看起来,就是不一样。天变得低,仿佛伸手就能碰到;星子也变得格外多,有好些是在京中从未看见过的。
而皇上就是这人间的天,是她的夫君便也是她的天。便也同样是在草原时,皇上与她才能如此地放松,如此地亲密相伴。
不用管那些祖宗规矩,不用在乎皇太后,甚至都没有朱墙限制脚步,他们可以就这么同乘一马,彼此相拥着,信马由缰,想走到哪儿,就走到哪儿。
所以这围场啊,尽管她已经随着皇上来了太多次,即便从前也有许多年总是悬心会出事可是她却也依旧还是没有来够这里啊。
“想什么呢”皇帝将下颌轻轻摩挲在婉兮额上,“小姑娘,四十岁了今儿那些东西,你可还喜欢”
皇帝说着有些懊恼,“只可惜从前定下的那些规矩,每个位分千秋、整寿该恩赐什么,都已经有定例。内务府和宫殿监一班奴才们去办,爷倒不好再换些旁的。”
婉兮高高仰起头来,头顶着皇帝的心口,从反过来的角度来凝视着皇帝。
看了半晌,婉兮忽地淘气地“扑哧儿”一声笑出来。
“那日陆姐姐都笑话我了,说我贪心,还想跟爷要什么去呀那日我是装作不懂来着,可是爷怎么爷忽然跟我犯了相同的一时糊涂去了”
婉兮说着坐正,转身过来,揽住皇帝的颈子,便主动凑上唇去,亲了个嘴儿。
此时她已经四十岁,而她的爷已是五十六岁的人了,可是这一刻在星光下的草原独独相对,她却仿佛又是当年那十四岁的小姑娘,而他依旧长身玉立,眉眼轻扬。
“这一年,爷在大年初一就赐小十五入宗亲宴,为所有皇子之中入宗亲宴最早的孩子。”
“二月,我报遇喜,爷叫我安心养胎,不理外务。就在这期间,爷亲赴兆祥所,将永琪身边一干人治罪三月永琪薨逝,爷将永琪的身后事委婉却又坚决地处置完。”
“五月,我安心诞下小十七。这个孩子从坐下胎的那一天起,若不是爷用人参替我吊着,我都不知道他能不能顺利来到人世。”
“而到了七月永和宫那位终于撒手人寰,将我与他这些年心下的恩怨,终于全都结算了去。”
草原九月的夜风,真是有些凉了呢。钻进人的鼻子,就叫鼻尖儿一下子跟着变酸了。
可今天是她的四十千秋整寿,哪儿能掉眼泪呢她得笑,将自己对皇上的情意与感谢,全都用笑容表达出来给皇上看。
她便用力吸了吸鼻子,高高扬起头来凝视着皇帝笑,“爷,这一年是我的四十整寿之年,从大年初一到此时,我和陆姐姐都忽然发现,曾经那些叫我委屈、叫小十五有风险的人和事,竟然都已经悄然不见了。”
“爷还说不知给我换点儿什么恩赐的物品才好爷已经给了我这些,这已是一个后宫女子所能得到的、最好的一切了。爷还想要再给我什么呢而我,又哪里还敢要别的去”
“这些已经够了,爷,够了。”婉兮伸臂去紧紧拥住皇帝,将全部的自己,都紧紧贴在皇帝身上。
从乾隆五年相遇到今日,二十六个年头过去了。可是这一刻投入他的怀里去,这般与她的爷紧贴在一起,她的心依旧如当年一般地怦然而跳;而她自己,这一刻也仿佛还是当年的心境,羞涩着悄悄地欢喜。
四十岁了,后宫女人们之所以从四十岁开始过整寿,何尝不是因为四十岁对于一个后宫女人来说,已经是一道门槛。当年的孝贤皇后、慧贤皇贵妃,还有太多太多人,连这一道门槛都没能迈过,被永远地拦在了四十岁之前。
有幸迈过这道门槛的,下一个整寿是十年之后,是五十岁时。
而那时,十年后,究竟那道门槛前,还有多少人能够彼此等待
婉兮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下一次机会,可是她却知道,这一次整寿,四十岁千秋这一年,她得尽了皇上所有最好的心意。
她已无憾。
第2558章九卷21、皇上别撅嘴儿
九月十二日,皇帝一行回到避暑山庄,皇帝都没回自己的寝宫歇歇,这便先奔皇太后的行宫“松鹤斋”去请安。
语琴还笑,“自是全天下早都知道皇上是个大孝子了,便是回来先去洗把脸、换换衣裳再过去请安也不迟啊,怎么急成这样儿。”
这一趟木兰归来,尤其是过完了自己的四十岁千秋,婉兮的体会到是更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