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微凉,雨势如流泉一般,砸在地上,溅起一地的水花。
赵高忧郁地蹲在咸阳宫的大门口,时不时地伸脑袋进去望一下,他们的陛下手上端着药碗,站在床边,看着那个面色潮红,气息微弱却仍不肯喝药的少年,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唉……”赵高忍不住一声长长的叹息,感慨他们的陛下,真是自作自受。明知道张良讨厌他亲近,还总是巴巴地贴上去,原本他给人家喂,张良很是配合的,谁知道嬴政一下朝,见赵高正给张良喂药,就蹭上去,非要自己去喂,这下好了,人家连眼睛都不想睁开瞧他一眼,更别说喝药了。
“来人……”赵高正蹲在门外碎碎念,蓦然就听嬴政一声大喝,吓得一个激灵,醒过来,立马狗腿地滚了进去,趴在地上恭敬地听嬴政冷声道:“药冷了,再去熬一碗……”
“喏……”赵高甚是想说,再熬十碗张良也不会喝,不过,看嬴政黑乎乎的脸色,他忙地闭紧自己的嘴,听话地出去找人熬药去。
静默的空气,只有雨跌落屋顶的清脆声,嬴政见张良始终闭着眼睛不理他,知道他还在气他昨晚上欺负他,因此见张良不肯喝药,不禁叹息道:“你既不愿看见朕,朕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吧……”
“陛下……”嬴政这厢刚说完话,门外的赵高便匍匐着进得屋内禀告说:“大公子已经从桑海城回来了,说是有急事禀告,此时正在外面等候。”
“急事?”嬴政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宣他进来吧……”
大雨倾城,扶苏掸了掸身上的水珠,方踏进咸阳宫。
空阔的屋子,除了地上那厚实的绒毯,便只有正前方的书案,扶苏不禁诧异,这咸阳宫竟然完全变了个样。他记得,这宫里原本还有一方熏香的鼎炉,左边的坐榻不知道怎么也没有了,这偌大的帝王寝宫,此时除了一张睡榻和书案,竟然什么都没有。
哦……还有一张精致屏风,搁在睡榻之前。不过,他那一向霸气的父皇,何时竟喜欢这种斯文的玩意儿了?
他可不知,这咸阳宫,本来连这书案也是没有的,这几日,张良伤寒生病,那嬴政每日处理政事,心里也总是惦着,后来才让人重新置了书案在咸阳宫,索性连政事也搬到咸阳宫里处理了。
“你有什么急事?”嬴政紧皱眉头瞧着底下的扶苏,看他一脸的诧异之色,不禁微赧地冷了脸问道。
“禀父皇,儿臣在桑海将楚门项氏一族尽数擒拿,现已经关押将军府,请父皇下令如何处置?”嬴政冷冽的嗓音,适时地震醒了那个惊异的人,见嬴政一双冷眼瞪着他,忙地埋下头不敢再四顾地说道。
“桑海?楚门项氏……”嬴政冷厉的唇微微一扬,转眼看向那卧在榻上,不肯喝药的人影,不答反问道:“桑海儒家,你可有去过?”
“儿臣……未曾去过。”扶苏心里很是诧异,嬴政怎么会突然问起儒家的小圣贤庄,却也不敢相问,唯有据实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