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窄小的木屋之中,微弱的烛火,摇曳在一众人的脸上。
“我没弄清楚,那嬴政干什么要将子房的画像成天带在身边呢?”盗跖一向脑筋直嘴快,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这墨家之中,除了大铁锤跟他一样莫名其妙,几乎都知道那盖聂话意味着什么。
“你傻呀,当然是因为嬴政对子房先生别有所图了。”雪女见张良有些尴尬地埋着头,忙地拉过盗跖在耳边小声说道。
“别有所图?”盗跖见雪女拉着他小心翼翼地在他耳边低语,不禁也放低嗓门地问道:“图什么?难道子房身上有什么稀罕的宝贝?”
“哪有什么宝贝?”雪女实在受不了盗跖的白目,忍不住翻眼,却看见那一脸认真地凑在她面前的还有大铁锤,不禁头疼地想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小声说:“那暴君应该是喜欢子房先生。”
“喜欢?”显然这消息对直脑筋的两人来说,实在是犹如晴天霹雳,不过两人心中虽然惊诧,却是很自觉地将这晴天霹雳含在嘴里,没吼出来。
“嬴政为人不顾天道,亲政时便狠心囚禁亲生母亲,而当年他不仅将韩国覆灭,更杀尽韩相族人八十余口,生擒了韩相少子,据说,嬴政命内史腾连夜将人送往皇都咸阳,却不想在途中,被人救走。”盖聂沉沉的低音,在屋中回荡,微微沉吟之下引得众人的目光奇异地看着张良静静地坐于一旁,见他既不承认,也未否认。
“盖先生猜得不错……”张良苍白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白皙的指尖,在桌上些微地颤抖着,抬起眼,看向眼前众人,眸中虽有尴尬,却迅速地被他掩去说道:“我,便是族中的罪人……”
张良晶莹的双眼,带着微微的迷离之色,在跳跃的烛火之中,映衬着那张精致的脸来,犹如盛开的白莲,圣洁地带着冷傲和灵动,看得一众墨家弟子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却又不敢存有丝毫亵渎之意,就连那环姿艳逸,容色绝丽的雪女也是忍不住要暗叹一声,可惜……
可惜有这样美的一张脸,竟然是一个男人。可惜造化弄人,于这乱世之中,偏遇见那个罔顾人伦的暴戾君王。
“子房严重了……”盖聂瞧着张良眼中全是愧色,不禁摇了摇头缓声说道:“嬴政霸业早图,韩国积弱,恕我斗胆言之,覆灭是早晚之事。”
“好了……都已经发生了,就不要翻这些成年旧账,子房你昏迷了三天三夜,现在才醒过来,如今形势急迫,蒙恬的军队正在四处搜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那盗跖看盖聂与张良一人一句说当年,忙地插嘴进去说道:“道家逍遥先生传信,让我们前往丹阳再从长计议。”
“丹阳?”张良微微沉吟,想到丹阳乃是道家天宗之地,现如今,他也确实不便再留于此地,不过墨玉麒麟他却还有些担心,卫庄说明日嬴政打算回咸阳,想来不出几日,墨玉麒麟便会想办法遁走,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差错,虽说流沙之中,那人从未出过意外,可是嬴政身边阴阳家的人却是不可小觑。
“要走了……”张良还来及回应,便听木门‘嘭’地一声被推开,浑身雪絮的老头儿手中端着一碗药从外面奕奕走进来,递给张良道:“你身子虽已大好,不过我看隔壁那位姑娘心脉却是愈加微弱,再要冒雪赶路,怕是活不久了。”
“前辈可有解救蓉姑娘的办法?”众人惊诧之下,盗跖不禁从凳子上跳起来,拉着老头儿的手,竟然有些微微地抖着。
“嗯……有倒是有……”老头不明不暗地摸了摸下巴上已经有些白须的胡子,卖关子地瞧着张良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