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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 2)

庄周梦蝶温馨提示:『交点』正在修复中。

☆、得想办法娶了这个师兄

今日也在下雨。

颜许铺开一张纸,凝神观察着桌案上的绿枝。

这纸名为宣纸,产自宣城郡,与蒙山雀舌一样,都是天宝元年被选作贡品,从此名扬天下,其纸质韧而稠密,纹理纯净,不易变色,拿来为蒙山茶之书作画再合适不过。

是的,身为万花弟子,琴棋书画医工茶都是必备技能,在吴岱师兄托他们作书时,特意吩咐了要将茶的形态都绘制下来。

他选了一支狼毫笔,思索着要怎样绘制。

可惜今年还是来晚了,没见着蒙山茶最适合采摘的形态,只能借来天盖寺的藏书,再结合道长的描述去画,一个多月过去了,平日里除了写书外他就在不断地作画,废了无数张如同的纸才让甘元道长点头称是。

这张是要加入书中的,他垂下眼,仔细回忆着其他茶叶的纹理、形态,尽量在下笔时清晰地展示出其中区别。

甘元道长引着谭雨过来时,他正在苦恼于上色,前段日子自己带来的石绿石青已经用完了,他正纠结着要不要下山一趟。

然后他就闻到了一缕香。

不是美人香,不是寺中香,是烟火香。

颜先生。甘元道长为谭雨打着伞,敲了敲亭子里的柱子,好心提醒他,你今日尚未进食,不如吃些东西再写罢。

谭雨拎着一只食盒,已经走到了亭子里,在另半边石桌上将带来的饭菜一一摆开。

一碗撒了葱丝的菌子鲜汤面,一份加了野椒的砂锅丙穴鱼,一碟凉拌青瓜丝。

雅州的丙穴鱼鲜美少刺,有鱼知丙穴由来美,酒忆郫筒不用酤的美称,颜许虽离雅州多年,但仍对雅州的菜肴念念不忘,其中一道就是砂锅丙穴鱼。

当地的砂锅用雅州荥经县的白鳝泥制成,这种炊具受热均匀,最适合小火煨煮,颜夫人虽是佛家信女,但她信她的佛,却也不会阻止孩子们沾荤腥,从来不让那些面黄肌瘦的孩子们为难。小时候就有个阿姐看他年纪小,又常常犯头痛病,所以经常下厨为他做砂锅鱼汤喝,说是可以补身子。

大概是想起来过去,颜许有点愣神,直到师兄帮他把饭菜都摆好了,潮湿的空气中顿时溢满了汤的鲜香,连旁边的甘元道长也收了伞挤过来,跃跃欲试地问:谭先生,可否介意贫道添一双碗筷?

谭雨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道长,出家人不沾荤腥,何况这些不是做给你吃的。

甘元道长振振有词:天生天杀,道之理也,贫道只是不沾杀孽,可既然此鱼已去,尝一口又如何?而且颜先生身体不好,日日被你这个做师兄的这样补下去,怕是虚不受补,贫道也是好心才来分担一下啊!

谭雨懒得理他,他绕过石桌,俯身仔细看了那副画,了然道:石青用完了?

颜许下意识点点头,然后手中的狼毫笔就被他抽走了。

庙中有铜绿可暂替。谭雨将狼毫放到笔架上,先吃饭。

听听这毫无回旋余地的语气,简直就跟多了个娘一样。

当然这种话颜许是不会说出来的,自从一个月前尴尬的共浴事件过后,他们依旧尴尬地同床共枕了一个月,虽然双方表面上都风轻云淡,然而。

然而谭雨自从那天发现他体质不太好之后,就开始了只要有空就为他做各种菜肴的日常,偏偏手艺还出奇的好,都是些雅州当地人常做的小菜,和记忆里的阿姐和颜夫人做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说真的,颜许有点难受,师兄你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容易被误解吗?除了母爱就只有爱可以解释了吧?!

对美人和美食毫无抵抗力的颜许每天都在纠结着怎样才能娶了师兄,但谭雨本人却对此毫无自觉,甚至觉得这师弟真是太不省心了,本来底子就差,每天还不好好吃饭,写书再重要能有自己的命重要吗?他到底怎么活到现在的,居然还没不小心饿死或者头疼死自己?

颜许想的却是,虽然还没有想到办法娶了师兄,但是总感觉眼下这个局势,好像跟娶了他也没啥区别?

他习以为常地把自己的筷子从甘元道长手里抢回来,乖巧地坐到另半边石桌上开始吃饭。

鲜嫩的面条一入口,他就觉得味道不太对,汤中明明只看到了菌子和葱丝姜丝,吃起来却隐约有一丝鱼香,面条也很有韧性,吃起来爽滑劲道,配着脆甜的青瓜丝和砂锅鱼一起吃,简直人间美味。

他眼巴巴地抬头看对面低头翻看着自己草稿的师兄,对方感受到他的视线,抬头看他,解释道:某将鱼肉切碎掺入了面团中,煮面用的汤汁也匀了些鱼汤。

今天也没抢到饭的甘元道长靠在亭子边看雨,忧郁地说:他还炖了一只鸡,说宵夜准备做凉拌鸡丝和凉拌蕨菜,恕贫道直言,这样补真的不会补出问题吗?

出问题是不可能出问题的,被喂胖倒是有可能。

谭雨正提笔补充部分缺漏,闻言头都没有抬,语气依旧淡淡的:这些只是补气的罢了,经脉孱弱不是那么好养的。再者,道长是医者,还是某是医者?

甘元道长被噎得无言以对,只好转移话题:庙里的铜绿并不多,明日可要下山?

某明日有私事需下山处理,可顺路去镇上买些石青。

低头吃饭的颜许疑惑地问:师兄明日还要下山?

自从马帮的人买了茶叶下山后,谭雨就一直住在天盖寺,但却三天两头地往山下跑,说是有私事要办,每次回来都会带点野菜和荤腥,有时是顺路捞的鱼,有时是顺路打的蛇,或者林中的野猪野鸡之类。

天盖寺的道长只是不杀生,却断没有不吃的道理,不吃好怎么习武,不习武怎么守住天盖寺,怎么守住茶祖留下的那些东西?非要守着清规也不是不行,那些师兄弟们十年八年前就凉透了,饿死的。

甘元他们对谭雨十分满意,毕竟跟着他,他们就算分不到肉也喝的到汤,自然死亡的野味可真是太少了,根本不够尝鲜的。

所以天盖寺也没人去问谭雨下山是去做什么,颜许本来也没打算问,但是

最近天盖寺的客人,好像都有点来者不善啊。

他放下碗筷,皱眉问道:道长,不知您介不介意我清理一下周围?

甘元抚摸着伞柄,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这个怕是不能杀,华山纯阳宫与我蒙山天盖寺交好,再往前推二十年,他们的师叔更是我们师叔交情匪浅,虽说那位道长已经发誓不再过问江湖事,多少也有些情分摆在这里。

师叔?颜许猛地想起当年那位道长,顿时有点懵:您说的那位道长可是景行景道长?

先生认识景道长?甘元也很意外,他已经不问世事十来年了,竟还有人记得。

有一段缘分罢了。颜许重新拿起筷子,既然是景道长的同门,还是不要动手的好,只要这些不速之客别自己作死,他就当不知道。

甘元有意无意地扫了眼亭外的树枝,正想劝这些不速之客离开时,谭雨翻开手那页画,忽而开口说道:师弟你初入江湖不久,也许并不清楚,景道长过去曾是浩气盟的一员。

颜许咬了口鲜嫩多汁的鱼肉,唔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谭雨合上画卷,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景道长那时还是浩气盟的七曜总判,兴许是沾了一个判字,他也曾想过明断是非,但他接了一桩江湖奇案后,便离开了浩气盟,从此云游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