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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分节阅读 622(1 / 2)

d务,故而以平民身份随军的王頍成了临时记室。

换句话说他成了宇文温的临时秘书,还是光干活却没工资领的那种。

记室要负责书记文檄,其中一项职责就是记录府主在正式场合的言行,包括对会谈进行记录,这也是史料里人物对话的出处及来源。

当然,出现在史书上的人物对话,很多已经过史官润色,而今日宇文温说的那些“生意经”,作为第一记录人的王頍不可能一字不漏的记下,而极有可能是简单的几句话:

西阳王于泷州召见南蛮诸酋,酒后失言,举止轻佻。

敢用如此直白文字记录府主言行的记室不是没有,但大多数人都会写得婉转些,免得激怒府主害自己倒霉,然而王頍写的还真就是以上内容。

宇文温看了一遍记录,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将其交回王頍并问道:“寡人的言行很轻佻么”

“是的,恐怕朝廷诸公得知之后会多有微词。”王頍说到这里,再次劝起来:“大王的言行举止,代表着朝廷威严,还请大王慎重些。”

“朝廷威严朝廷的威严一靠官军二靠嗨,寡人自有分寸。”

王頍觉得心好累,刚才他一开始真的以为宇文温是酒疯,结果折腾了一会,现这位根本就没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仔细一琢磨觉得宇文温又在演戏故意误导外人。

整日里装,你都觉得不累啊

虽然王頍心中有了判断,但该装傻还是得装傻,他可不会傻兮兮的说破以免适得其反,所以直接用“酒后失言,举止轻佻”来做总结,遂了宇文温的心愿。

日后朝廷看了记录,恐怕某些人就如西阳王所愿,真的认为他难成大器。

“言归正传,岭南尤其交广地区,距离中原实在太远了,气候又炎热潮湿,历代朝廷即便将其纳入管辖,但实际上有些力不从心。”

宇文温的酒劲总算散去,不过话还是很多。

“最多能有效控制东、西衡州还有广州,其他各州郡,多是委任当地酋帅、洞主为地方官,也就是名义上要这些人顺从,实际上州郡事务还是当地领说了算”

“所以,这些领其实对哪个朝廷来管他们都没什么意见,最在意的,是新朝廷会不会损坏他们的利益。”

“你在条陈里也说了,岭南俚僚酋帅、洞主,世代各据其地,其实并无统一领,高凉冯冼氏、泷州陈氏还有安州宁氏,这三大豪族不过是以累世声望脱颖而出,充其量是领头人,各地领依旧自行其是。”

“这三家,若有人要割据岭表称王,其他领会顺从,若朝廷派兵来平叛,其他领不会顽抗,反正就是随波逐流。”

“所以朝廷要防的,不过是高凉冯冼氏、泷州陈氏还有安州宁氏这三家,防止他们联合起来挑头起兵割据,那该怎么防光靠驻军是没用的。”

“兵派多了,负担重,甚至时间一长朝廷会怀疑领兵将领割据;兵派少了,震慑不住这三家。”

“要么就收买,每年花钱、给好处收买这三家中的两家,免得对方联合起来架空官府,但如此做法,你也说了是抱薪灭火,只会让对方的胃口越来越大,越来越有恃无恐。”

“所以我们真正要收买的,是各地领,只要他们能从和官府的和合作中获得好处,就不会真心跟着那三家造反,亦或是提高那三家收买岭南人心的代价。”

“石蜜的利润惊人,各地领们能靠着石蜜贸易换来许多日用必需品,冯冼氏、陈氏还有宁氏要割据岭南自立,必须先考虑如何弥补大家的损失,才能放心的起兵造反。”

“不然平叛官军一到,有的是人想为官军带路,灭了他们取而代之,想来三家的族长、家主会想通其中关键,心思还未付诸行动,就知难而退了。”

宇文温描述了一个美妙的前景,这也是他之前和王頍闲聊时提起过的内容,但王頍还是决定泼冷水:“大王,此事须得坚持实行数年以上方能见成效,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再说冼夫人也是真心实意要和朝廷合作,有她镇着,加上驻扎广州的官军不要犯大错,宵小就不敢乱来。”

王頍不太清楚宇文温为何对冼夫人如此有信心,他因为是刚投到宇文温幕府,还是个临时记室,所以不方便问太多,况且他即便问,对方也未必会说。

不过他看得出来宇文温很有信心,尤其是向各地愿意合作的领提供铁制工具,这确实是有些风险,不过只要能确保对方只用来开荒种田、种甘蔗,也确实一项好举措。

改善民生,靠着种田、种甘蔗就能过上好日子,那谁闲得没事干造反

“大王,在下想请教,石蜜在长安真能买上十五贯一斤”

听得王頍这么问,宇文温有些惊讶:“你没买过么”

“啊,在下惭愧,因为囊中羞涩,确实没买过。”

“十五贯一斤的石蜜,是有些贵,不是随便一种石蜜都能卖出这个价的,不过呢,黄州的商贾却能够做到。”宇文温说到这里,露出迷之微笑。

“白如霜的白砂糖,还有如同冰块般的冰糖,其甜味会让长安、洛阳、邺城、晋阳的大户们为之痴迷,渐渐也会让中原的有钱人习以为常。”

“待得大家都离不开岭南出产的石蜜、白砂糖、冰糖,离不开这些无处不在的甜味剂,越来越多的人从石蜜贸易中获益,谁敢在岭南造反,谁就要倒大霉”

第十三章 阴雨连绵

阴雨连绵,江水暴涨,湓口城外江水滔滔,亏得新筑的江堤赶在雨季前完工,才能及时把江水挡在城外,但即便如此,权浔阳郡守许绍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他年纪轻轻精力充沛,即便每日都在城里城外来回转悠都未见疲态,此时此刻,许绍身披蓑衣站在江堤上,听负责此段江堤安全的吏员汇报水情。

他和手下官吏把湓口管理得井井有条,组织百姓和驻军轮番在河堤上值守,一旦出现险情,就要立刻堵口,无论如何都要竭尽全力保住江堤。

不保不行,湓口城外大片农田要是被淹了,今年很可能就会歉收甚至绝收。

有了在黄州西阳郡及巴东郡治水的经验,许绍对于保住湓口江堤很有信心,而将近八年的州郡官任职经历,让许绍处理起湓口城的诸般繁杂事务游刃有余。

“水位还在涨么”

“是的,看样子还得涨几日,不过我们新修的江堤扛得住。”

“还在涨涨幅呢”许绍用力跺了跺脚,试图看看脚下的江堤稳不稳,虽然这样实际上试不出来,但总得跺上几脚,他晚上才能睡得着。

“涨幅已经放缓了,卑职估计,大概再过四、五日,水位就该回落。”

许绍闻言点点头,这些吏员都是他从巴东郡调来的,西阳郡也调了人过来帮忙,在黄州时积累了丰富的治水经验,又是知根知底,所以不存在隐瞒不报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