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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种可能,孔范为自己的这种推断所震惊,高句丽、百济、新罗、倭国和建康朝廷的联系时断时续,使者都是乘船通过海路来建康,但陈国很少有人专门和这些域外番邦做海贸。
据他所知,陈国海商的船队,大多往返于建康京口、丰州候官、广州番禺、交州龙编等港口,也就是说海贸区域是南方,长江入海口以北的海域,基本上没人去。
结果地盘位于长江中游黄州的宇文温,却极有可能搞起北方海贸,孔范觉得这位的野心恐怕不小,因为海贸利润丰厚,足以让人一夜暴富,而宇文温若仅仅满足于做一个富贵郡王,根本就没必要如此折腾。
孔范知道宇文温的财力雄厚,即便没有海贸,这些年靠着出售琉璃镜的利润,都足以让其大肆挥霍,在此前提下依旧要涉足海贸赚大钱,只能说明所图非小。
虽然孔范是陈国人,周国如何与他无关,但他觉得宇文温要是真弄出什么名堂来,自己从中渔利不是不可能。
远的不说,就说眼下的局势,方才他和施文庆在官家耳边鼓吹什么“挥师北伐、统一中原”,其实这种话他和施文庆是不信的。
陈国国内局势实际上并不乐观,上游之地连带岭表都丢了,持续将近一年的战事,让军民们疲惫不堪,而建康的存粮已经不那么充裕,无论是北攻西守还是西攻北守,要用兵必须慎之又慎。
一旦兵败,后果不堪设想。
国内的隐患,孔范和施文庆大多知道些,但他们可不打算在陈叔宝面前提起,因为官家不喜欢听,他们又何必扫兴
还是那句话,官家喜欢听什么,他们就说什么,至于江山会变成什么样子,不关他们的事。
反正建康自有王气加持,北虏即便兵临城下也迟早要败退,孔范和施文庆觉得只要自己伺候好官家,那么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截止到现在,他们已经做到了,成为官家身边的心腹,只要官家在一日,他们就能享受一日荣华富贵。
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该怎么办
这是孔范一直在考虑的问题,官家酒色过度,看上去身体健康,但就怕哪天突然驾崩,到时候他孔范的末日就要到了。
他知道在文武百官眼中,自己和施文庆等人是奸臣佞幸,一旦新君继位,极有可能“借”他们的人头去平息民怨。
所以孔范一直在为以后着想,拼命巴结贵妃张丽华,因为张丽华的长子已是是太子,若能确保太子登基,张丽华母子为了和外臣抗衡,必然会继续重用他们。
但孔范还在担忧,他和施文庆等人和武将们势同水火,也不受文官待见,到时候这些文武官员勾结起来,发动兵变要“清君侧”,到时候新君肯定保不住他们。
故而孔范还在找另一条后路,而且成功的找到了。
所以他是真心希望周国的宇文氏能和尉迟氏分庭抗礼,周国分裂为东西周,然后天下三分,再呈鼎足之势,然后他就能左右逢源。
若在陈国待不下去,就跑去“西周”投奔宇文温。
宇文温这次命人送万两白银,孔范由此猜出对方在建康布局颇深,所以一旦事有不妙,他就去找对方的眼线,带着家眷西逃。
当然,若是宇文氏败亡,宇文温跑到陈国,他也不介意在官家面前保下此人一命,到时候再次合伙做买卖,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孔范愈发得意,他见着陈叔宝和施文庆正热烈讨论北伐方略,不由得心中哂笑:北伐自晋以来历代那么多次北伐,有几次成功
两百多年以来,晋时有祖逖北伐、褚裒北伐、殷浩北伐、恒温北伐、谢万北伐、谢玄北伐、刘裕北伐,到了刘宋时有前后三次的元嘉北伐。
萧梁时有数次北伐,到了陈国太建年间,又有前后两次北伐,结果这么多次北伐大多是以失败告终,孔范不觉得以现在陈国的国力,能够支撑起一次成功的北伐。
但官家爱听,他就要说,成了,他就是定策功臣;不成,就让那些武将来担责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决定
长江北岸,广陵,行辕内周国江南道行军元帅尉迟佑耆正在见客,行军元帅长史司马消难在座,客人是相府主簿房恭懿,奉丞相、蜀王尉迟惇之命南下广陵,向江南道行军传达尉迟惇的决定。
尉迟惇已经作出决定,让江南道行军停止南攻行动,要与陈国议和,以便让对方腾出兵力,西进收复上游长江南岸失地江州,进而威胁宇文氏山南之地的侧翼。
而尉迟佑耆则挥师西进,在江北攻打山南黄州总管府,也就是联南陈攻西宇文氏的意思。
尉迟惇要先解决宇文氏,清除国内政敌,以后再考虑南下平陈,所以此时需要和陈国议和,以便腾出手西进“平叛”。
这个战略意图想要实现,最关键是必须同陈国议和,这就涉及到许多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周国要不要把淮南之地“还”给陈国。
“丞相的意思,陈国极有可能想左右逢源,在我方要好处,又在宇文氏那边要好处,所以漫天要价是必然,那么我方就得坐地还钱。”
“不战而退还割让国土,当然不行,如何稳住陈国是当务之急,所以我方可以先做出姿态,释放陈国俘虏。”
“至于淮南州郡的归属,先虚与委蛇,一切视豫州战局而定,若官军收复悬瓠,那就没必要向陈国退让太多。”
“宇文氏未灭之前,朝廷不会对陈国用兵,当然,如果对方不知好歹,必要的反击还是要有。”
“陈国愿意西攻那就最好,若不愿意,只要把他们压制在江南即可。”
“为了释放善意,我方不光可以释放战俘,还可以适当输送一些粮食,不过对方可能拿了粮食就出尔反尔,所以粮食的数量不能太多。”
“助战的青州水军可以北归,让陈国看到我方议和的诚意。”
房恭懿侃侃而谈,身为相府主簿,他是丞相尉迟惇的亲信,而此次南下除了传达丞相的命令,还被委以重任,全权负责与陈国议和之事。
谈判的底线,房恭懿要向尉迟佑耆和司马消难透露,不然没有这两位的配合,行动协调不一致,很容易让陈国以为周国口是心非。
既然要议和,那么周国就要主动释放善意,而就在房恭懿抵达广陵的第二日,陈国便派出使者到广陵,要求周国释放陈国俘虏。
陈国此举表面上看只是索取俘虏,实际上就是为议和而做出的试探,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双方都有议和需求,房恭懿正好趁热打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