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是“餐巾纸”。
这擦手、擦嘴用的餐巾纸十分柔软,给人的感觉和软布差不多,也不知是用了何种工艺做出来,现在,也在长安城流行开来。
当然,餐巾纸也是源自西阳。
不仅如此,还有如厕用的“厕纸”,取代了厕筹、木棍,也取代了昂贵的丝帛,用起来也是不错的。
当然,厕纸虽然比丝帛便宜,但肯定比竹片、木片制成的厕筹贵,寻常人家未必能承受长期使用厕纸说带来的开支,但对于许多粟特人来说,这不是问题。
粟特人以善于经商闻名天下,所以区区厕纸、餐巾纸,在日常生活之中使用,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负担。
“黄州,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我每次去,都发现那里有不同的变化。”一名粟特人说道,其他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人继续说下去:“只是在西阳住了两个月,我也染上看时间的毛病了”
“如今长安城里,也立起了钟楼,正点报时,我看呐,再过大半年,正点钟响时,满大街都是掏怀表的人了。”
话音刚落,众人笑起来,都是善意的笑声。
黄州西阳,如今名声越来越大,而到过西阳的人,都会被那意料之外的繁华街景而震惊,与此同时,城中鳞次栉比的店铺,接踵摩肩的人流,神奇的轨道马车,同样让人留下深刻印象。
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情景,是城内林立的钟楼,以及钟楼正点报时之际,街道上停下脚步、掏出怀表对时的人们。
精确到“分钟”的时间,实际上没什么用,但黄州西阳,就硬是让人们习惯了这样的时间,让从不需要精确时间的商人,习惯了对时间。
“诸位都去过西阳,都知道黄州商会的实力,也都知道时局不一样了。”安吐罗开口,其他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听他说下去。
“黄州,是那一位的地盘,而现在,长安也快要是了。”
安吐罗说道“那一位”时,语气明显恭敬了些,其他人也不觉得有何不妥,毕竟“那一位”,可真的让人敬畏。
“所以,大家要想清楚,该低头就低头,该服软就得服软,不然,真的会倒大霉”
调子定下了,安吐罗拿起一本厚厚的簿子,看着在场众人,问道:“这章程,大家都看了几日,应该会有一些想法和疑问,那么,我便在此向大家做解答。”
大家都是熟人,没什么好绕来绕去的,见着安吐罗把话说开,其他人就不再犹豫。
其中一人问:“我说,这章程,“那一位“真的看过么”
“看过。”
“那你没有拿错给我们吧”
“没有。”
那人闻言和左右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说道:“那么,如此无聊的手段,那一位真的相信行得通”
意料之中的事情,安吐罗闻言反问:“此话怎讲”
“哎哟,你自己也清楚的,何必问我呢”
安吐罗闻言笑着摇摇头:“说说,也许我想的,和你想的不一样。”
“这不是明摆着么按说那一位不至于如此呃我就说说吧,官府,想加强东西市的管理,想平抑物价,想收更多的商税,是不是,可你看看,这章程里说的制度,哪一样有实用”
“呐,这条,外地客商入城,得根据货物价值缴税,呵呵,我都不用太折腾,就有几个办法绕过去。”
“牙商必须在市署登记,得获得允许才能经商,而外来客商的货物,优先售卖于牙商,但牙商的收购价不得过低,且交易额必须登记,啧啧,这规定有何用”
“东西市的坐商要进货,必须从牙商那里进,但牙商的售价,不得超过一定额度,然后交易额也必须登记,你看看,这规定不是摆设么”
“我知道,官府这么做,是想通过加强管理牙商,登记进货量、销售量,以此作为收税的基准,听上去不错,可你觉得呢这不是笑话么”
“我,就是随便一想,便能想出许多方法绕开这些规定,卖几万贯的货物,市署,一文钱的税都别想收”
侧耳倾听的安吐罗看看其他人,见了几位的表情,便知道大家也是持着这种观点。
那人喝了口葡萄酒,继续说道:“唉,我知道,真要一文钱的税都收不上来,那一位肯定不高兴,你也为难,到时候大家都要倒霉,所以,何必呢”
“那一位真想多收税,想要政绩,也别这么麻烦,弄什么新花样,你把数目说一下,我们大家分担些,每月都去市署交,一文不少。”
“你说的没错,只是这些手段,有和没有差不多。”安吐罗说完,看着友人,笑起来,“但是,官府的手段不止这些。”
他拍拍手,一旁的仆人见状走出去,片刻后几名侍女提着篮子入内,将一篮篮书籍放到每个客人的身边。
安吐罗抬手示意:“大家看看,这些书很厚,每一本书都和砖头般,随便拿一本看看,仔细看看。”
大家都看得懂汉字,所以拿起宛若砖头的书看起来,看着看着,呼吸急促,看着看着,面色发白。
方才提出疑问的男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看向安吐罗:“这这,这不能啊”
“那一官府这是疯了么”
第一百八十一章 新花样续
做买卖,低买高卖,借此生利,这是商人必须明白的道理,也最简单也是最正确的真理,但实行起来却不容易,大把商人做买卖赔得倾家荡产。
问题出在哪里
除了运气,就是一点:对商情的掌握。
而一个商情复杂的市场、地区,正适合中间商在卖主和买主之间两头渔利。
外地行商,不知道本地商情,又没有销售途径,无法和陌生的本地坐商直接谈买卖,于是需要中间人,也就是牙侩,那么牙侩就有了定价权。
本地坐商,不知道外地行商的虚实,也需要中间人从中撮合买卖,所以,垄断或控制了货源的牙侩同样有了定价权。能。
在长安,繁荣的东西市,粟特人出身或者控制的牙侩,占据着优势地位,每日获取丰厚的利润,他们的倚仗,就是对许多货物的垄断,以及对于商情的了若指掌。
而不久的将来,这优势会被削去大半,粟特商人,将会被人砍得鲜血淋漓。
凶器,名为商品价目表。
这是一套资料,上面分门别类记载了长安城里所有市场所出售的所有商品名称,无一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