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凯见冯三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便推门进了正房。刚换好家居服,郭建军就到了。
“谁在厨房做什么肉呢怎么这么香”郭建军一进门,就笑眯眯的问道。
“呵呵,你有口福了,开发区分局的雷胖子,送来点野山猪。正好一起尝尝。”任凯也没起身,一边烹茶,一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说道。
“有福之人不用忙。对了,听人说,前天你在蔡照先那里露了一手测字的绝活儿,直接就把吕静折服了。今天正好,也给我测一个。”郭建军缓缓的坐在任凯对面,脸上一团和气,笑着说道。
“你不需测。你一坐下,我就知道你要问什么。”任凯撩起眼皮看了看他,淡淡的说道。
“哦这么神我不信。”郭建军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摇头笑道。
“你匆匆而来,进门便问。这应在一个知字,是说你心有疑惑,还拿不定主意。又想借我这里的非常规手段,寻求做事的依据,依据、规律在说文解字中,就是一个日字。”任凯一边熟练的烹茶,一边淡淡的说道。
茶水腾起的热气,将他的一对眸子隐在其中,使得他越发的显得神秘莫测。
“知下有日,便是智。你一坐下,心里便存了难为我的心思。所以,连起来便是,智小庭有难。”任凯说完,骤然抬头,半眯的眼睛即便在雾气中,仍然精光四射。
郭建军大骇,惊得连茶水淋湿前襟都没有察觉。
整间屋子顿时寂静下来,唯有茶盘里的水滴在底盘的声音,“咚咚咚。”
任凯背后的墙壁上,挂着的是新近才写就的一幅字,方方正正,“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第214章二一四、七把椅子
“唉,这种愚弄百姓的江湖骗术,你也信”任凯见他面色如土,忍不住笑道。
郭建军闻言,脸上一僵,叹了口气,说道,“五十而知天命。孔夫子在我这个年纪才感悟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人事听天命的道理。我算什么充其量也就是个从六品的佐官。被你唬住,也在情理之中。”
任凯摇了摇头,给两人沏好茶水,低声说道,“智小庭的问题大不大”
郭建军望着杯里的茶汤,淡淡说道,“问题大不大,就看怎么定性了。一个多小时之前,省纪委召开了一个小范围的会议,会上有人提到智小庭的问题,马天泽没有回避,只说了句,对年轻干部的保护不能超越宪法权限。”
任凯没有质疑消息的来源及真实。面前这人在省纪委躬耕将近三十年,可以说把半辈子都奉献出去了。想打听点事儿,不要太简单。
“剪其枝叶,动其主干,掘其根本。呵呵,看来天南的人事又要让人眼花缭乱了。”任凯抿了口茶,摇头笑道。
“当年的事儿,到底有没有陈功成”郭建军打起精神,凝目望向任凯,缓缓说道。
“赵蔷是被袁季平的人带走的。梅正东在场是一定的。梅海生那个崽子,我找人在里边炮制几天,他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所以,陈功成不能确定。其实,十七年过去了,除了袁季平,其余的人怎么还会记得对于他们来讲,不过是睡个女人而已”任凯语气平和,拿茶杯的手丝毫不颤。
郭建军见了,心里直发寒,顿了顿,才说道,“廖德兴负责梅正东的日常安排,他会不会有意隐瞒什么”
任凯沉吟半晌,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他不是袁季平,没有以死报恩的胸襟。况且,廖三河死在他前头。他最恨的应该就是袁季平,绝没有反过来帮忙的道理。”
郭建军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望着他说道,“那也就是说,无论有没有陈功成。赵蔷的事儿很快就会彻底结束。我能这么理解吗”
任凯笑了笑,半眯着眼睛,轻声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同样的话,我也曾对张恒讲过。如今舟已半渡,首尾难望,绝无下船的可能。我勉强能做到的就是两不相帮。况且,这十七年来,为了报仇,我失去太多的东西。就在刚才,赵薇还考较了我一道数学题,很简单,三年与十七年,哪个久一些如果是你,怎么选”
郭建军没有回避他的眼神,回答也直指人心,“我没有那么多情感纠葛,就连唯一的老婆还是潘金莲。所以,这道题的答案,我的选择可能跟你不一样。”
任凯撇了撇嘴,示意他说下去。
郭建军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知道在最初的时候,我为什么素未蒙面就敢登你的门吗因为我的一个大恩人曾说,此人尽管城府深沉,却是个面冷心热的,唯有不留后路的赤城方能打动。”
任凯淡淡一笑,没有插话。
郭建军目视前方,神色坚毅,接着说道,“十七年呵呵,你错了。这十七年并不是仇恨的跨度。在这十七年中,你暗中资助老幼,受你恩惠的不知凡几。远的就不必说了。孙天宝强奸许宁宁一案,为了那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你甘愿惹下骂名,于口诛笔伐而不顾,事后又悄然隐退。由此,孔燕燕对你芳心可可,温如玉对你另眼相看。要我说,她们选的好这样的男人,她们要看不到,那才真是瞎了眼”
任凯听了,目瞪口呆,满脸凌乱,心中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郭建军假装没有看到,继续慷慨陈词,“单豆豆惨遭意外,生命垂危之际,是你,奋不顾身,全力施为。发在网上的那截视频,我看了,尤其是你将她骂活那段,简直是字字诛心,发人深省。可以这样讲,她的命是你一手从鬼门关里拽回来的,无论怎么报恩都是应有之义”
任凯老脸一红,连声干笑,脑袋摆的跟拨浪鼓似的。
郭建军长出一口气,勉力压抑着内心的激荡,缓缓说道,“还有我,被边媛媛那个贱人联手龙小年逼得活路都快没了。多亏你,仗义拔刀,才逃出生天。还记得那晚你讲过的那句话吗”
任凯像是看穿了他的用意,不再局促,淡淡的说道,“那晚我讲过很多话,却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句”
郭建军满脸凝重,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跟我讲,事了之后,若肯相交,便是朋友。为此,我才在世上找到了牵挂。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功德岂是像你所说的那样,十七年来为仇所困,毫无”
任凯摆手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的说道,“听你这么一讲,我倒觉得自己尚有些可取之处。不过,这话由你嘴里说出来,画风有些怪异。别误会,不是说你讲的不好。相反,声情并茂,我都被自己感动了。尽管如此,我仍然不觉得这些话该出自你的口。因为,你可能这么想,甚至这么做。但,绝不会这么说,至少不会说的这么露骨。说说吧,想让我出力,起码的诚意还是要有的,藏头露尾,何谈共事。”
说完也不催促,行云流水般的表演了一番烹茶之道,又添了两个茶杯放在茶台上,注满茶水。然后目光炯炯的望着郭建军。
郭建军听了,反倒是浑身一松,随意了不少,顺手拿起茶杯,放在嘴边抿着,摇头笑道,“魏民文误我。枉我还这么看重他。”
任凯这下真有些意外了,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居然是魏民文不过,再仔细回味一下,这几段话表面正大光明,内里却满满的阴柔绵软,可不正是他的风格只是他冲进来做甚
他正琢磨的功夫,冯三推门进来,小声说道,“任总,老牛问,晚饭安置在哪里”
任凯见他只望着自己,却对郭建军视而不见,恍然大悟,苦笑道,“三哥,没想到你也算一个。”
郭建军呵呵一笑,没有作声。
冯三脸色一黯,呆立当场。
任凯也不为己甚,一拍桌子,笑道,“就到书房吧,那里宽敞。万一打起来,还能躲避一二。”
冯三连头都不敢抬,急忙闪身离去。
书房里把多余的家什都靠了边,中间展开大圆桌,老大的一盆大骨头摆在中间,周围是一圈的素菜,有冷有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