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杨钟庭却依旧不放过,双手撑住他轮椅的扶手,血红的眼睛逼近,一字一句对着他说:“陆予江,所谓人在做,天在看,你和余缨有这样的下场,还是老天善待你们,你们完全应该受到更恶戾的报应,所以我早就不信天,我只信我自己,我不会放过思慕,更不会放过陆家任何一个人”
半生仇怨,他出狱那天就发誓,必须看着陆家每个人都痛不欲生,这样才能偿还他十一年牢狱和无法人道之苦。
半小时后梁念贞和弋正清进病房,发现陆予江不在床上,分头去找,最后弋正清在花园的人工湖旁看到他。
他已经脸色全白,嘴唇泛紫,两眼空洞地看着面前的一池锦鲤。
锦鲤嬉戏,波光粼粼。
弋正清推了推轮椅上的人:“予江,予江”
他眼波动了动,气息微弱地抬眸:“正清,看来这世上真有报应,真有报应”
第二日陆予江出院,得到消息的记者守在门口抢拍。
梁念贞和陆清姿亲自过来接,司机,佣人和护工将虚弱的陆予江抬上车
当天下午报纸便登出了一则新闻“国内服装大亨陆予江因肝病晚期放弃治疗,已出院接回家中疗养,思慕近日屡受重创,股市大损,预示着陆氏服装王国如大厦将倾,气数将尽”
连翘在办公室看到这则新闻,新闻下还配了陆予江出院时的照片。
影像模糊,只看到他被众人搀扶着从轮椅上下来,四月天还围着围巾,戴着帽子
只是一句“气数将尽”,她还是哭了出来。
墙上那副字,陆予江年轻时亲笔题写。
“瞑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
有没有感觉到越来越虐的节奏爆发前夕的平静。
另,今晚10点二更,有红包哟,嘿嘿
166 呕吐,天不遂人愿
弋正清竭力救市,但起效不大。
思慕股价已经跌掉32,小股东已经将手里的股份抛售得差不多,只剩几个大股东还在苦苦支撑着。
果然是气数将尽。但陆清姿不甘心,抵押银行贷款,继续增发新股,可颓势已经形成,救市无力。
陆予江自出院后似乎不再管思慕的事。一开始陆清姿还会借着聊天的借口问问他的意思,可渐渐发现他答非所问。无心作答,便也不再问。
香港那边瞑色的旗舰店已经开始装修,连翘开始频繁地往返香港与内地。
好在苏怔没有再来烦她,倒也让她放了一点心,不过她在香港见过周沉一次。
那次刚好是华茂星光召开招商大会,所有入驻的品牌都有代表参加,连翘以瞑色创意总监的身份出席。
大概三个多小时的会议,在香港某星级酒店举行,中间有茶歇,连翘长久坐着觉得心闷,便去洗手间透气。
结果还没走到洗手间便感觉胃里泛酸,连连忙忙地跑到水池边上,吐了好一会儿才舒服一点,结果一回头。周沉居然就站在她身后。
手里拿着纸巾,递给她,颇担忧地问:“怎么了吐成这样”
连翘好一会儿才从震惊里面缓神,想着怎么哪儿都能见到他,但好歹她还有基本礼仪,接过纸巾擦了擦嘴。
“不知道,可能是中午贪嘴吃多了你们会务组提供的海鲜。”
“吃海鲜就会吐”周沉又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态度诚恳又严肃,“那看来我们公司的会议组织部门没有把饮食这一关把好,回头我让他们去查查,看是不是真的海鲜有问题。”
“别呀。”连翘急了,又用纸巾抹了抹嘴,“我也就这么随口一说。海鲜都是新鲜的,可能是我肠胃不好,忌这些生冷的东西。”
她解释,周沉也没再多言,只稍稍关照了几句:“既然知道肠胃不好就应该忌口一些,晚上别吃海鲜了,叫酒店另外给你做些清淡的东西。”
完了连翘也就“嗯”了一声,刚巧那头会议已经开始,她跟他道别,跑着往会议厅那边走。
周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追了一两步。
“等一下。”
“周先生,您还有事”
一句“周先生”把他遇见她的欣喜和心跳都冲没了,他就站在洗手间门口。用手扶了扶额头:“最近苏怔是不是跟你有联系”
连翘一顿。
这男人是苏怔的父亲呢叫她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吃过一顿饭,就前段时间,他约我,就在瞑色附近的西餐厅。”
“嗯。”周沉将手放下来,脸色如常,看不出对这个答案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连翘也就撇了撇嘴,挥着手走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依旧是华茂会务组统一安排晚餐,bbq,结果连翘一闻到肉腥味就吐了个天昏地暗,只能找了个借口回房间休息,可半小时之后,服务员来按她房间的门铃。
餐车上摆着一份清粥,两份港式茶点,另外还有一杯蜂蜜柠檬水。
“余小姐,这是周先生为您叫的客房服务,请您签收一下,如果您另外还需要什么,可以直接致电至总台。”服务生将盘碟一份份摆到桌上,微微躬身:“很高兴为您服务,再见。”
连翘就在那样体贴周到的问候中,久久回不过神。
陆予江出院一周后的某天,清晨露微熙,暖阳朗朗。
数日没有进食的陆予江徐徐睁开眼睛,感觉身上久缠的病气散了几分,居然可以自己下床。
窗外鸟鸣花香,春意盎然,生命和世界在他眼里一瞬间变得美好至极。
他撩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弋正清的号码。
“正清,在忙吗能否来我家一趟,我想出去看看”
车子从陆宅开出去,弋正清亲自给他当司机。
陆予江半斜着身子靠在副驾驶座位上,躯体虚瘦,但气息尚可,半醒不醒间微微撑着眼皮,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将他眼眉和唇角边的那些黄皱褶子全部照得透明发白。
这个曾经在服装届叱咤一时的男人,如今颓败得不成人形,只是有这一日,到底是因为病痛折磨,还是心里那点怨和恨使然
“予江,想去哪儿转转”弋正清问。
旁边的人支了支身子,轻哼一声:“知道她葬在哪儿吗想去看看”
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