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事态紧急的顾伯颜带着那封书信即刻启程,原本两三日的路程,他只花了一日便赶到了涂城。
薛梦松还在奇怪这几日为何迟迟未收到叶清雨的书信,他正想让高远去问问送信的是否弄丢了信件,可高远还没等走出城府就迎面遇上了匆匆赶来的顾伯颜。
他看到顾伯颜风尘仆仆的模样,一时有些奇怪,还没等他问话,顾伯颜先问道“侯爷可在?”
“在、在、在。”高远应着他的话,边将他往府里引。
薛梦松听到前堂传来的动静,他刚想问高远怎么又折回来了,刚抬头瞧见了跟在他身后的顾伯颜,不由得一惊。
他不解“你这是?”
顾伯颜二话不说,从怀中掏出书信交于薛梦松。
薛梦松放下手中的军册,他刚接过接过书信,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眼睛都瞪大了。
本来叶清雨已有四五日没有回信,他就有些担忧。
现在顾伯颜带着她的书信突然出现在涂城,更加让他不安。
他慌忙撕开信封,怎奈心中紧张,手也跟着抖起来。封口的胶又粘的紧,他撕了几次都没能撕开,最后他一撇嘴,用腰间的小刀裁开了。
薛梦松拿着书信,皱着眉读完了。
看完了书信的内容,他恨得牙痒痒,他出发前就有种不安的预感,没想到竟然成了真。
他收好书信,问道“清雨呢?为何让你来送信?”
“这……”顾伯颜犹豫了半晌,接道“这信是岚烟交给我的。”
薛梦松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更是一沉,如此重要的信件,若不是她身陷囹圄,她怎可能让一个婢女来送。想到这里,他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对高远吩咐道“你先同顾公子回京城去吧,去看看夫人是否安好。”
高远皱眉应了下来,他还准备说什么,薛梦松却推说道“本侯乏了,你先带顾公子去偏房休息吧,然后今早上路回京。”
看到薛梦松一脸的忧愁,顾伯颜也没有多问什么,跟着高远退下去了。
待他二人走后,薛梦松强撑在桌上的双手才稍稍松了些,他一下子瘫坐在圈椅里。
他背靠圈椅,抬手掩面,他重重地叹息。
薛梦松的睫毛微微颤抖,他呼出的热气打在自己的手上,他因为战事已经熬了几夜,本就通红的双眼此刻正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将要夺眶而出。
他深吸了几口气,极力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接下来,正是战事的关键时刻,他马虎不得。
薛梦松又深吸一口气,轻咳了一声,硬是将眼泪憋了回去。
整顿好情绪,他从椅子上站起,表情有些凝重地盯着桌上的地图。
叶清雨在信中告诉他,查王爷勾结姜义,准备同他前后夹击涂城,要打薛梦松个措手不及,还告诉薛梦松,查王爷的人马两日前就已经离开闽江了。
薛梦松盘算着,从闽江行军到涂城需要六日,他两日前离开闽江,顾伯颜在路上又走了一两日。他看着地势图,涂城周围能够纳下查王爷人马的地方只有岩岭一处。他估摸着,最迟明晚查王爷应该就会抵达岩岭。
想到这里,薛梦松高声对堂外喊道“来人。”
一个小兵闻声跑进堂内问道“将军,何事?”
薛梦松指着地势图上的位置说道“快,你现在去营中告诉张副将,让他带几队人马速速赶到岩岭。”
小兵听了他的话,大为不解,大敌当前,薛梦松不进反而退军,这是败北的征兆呀。可他不敢多言,只得低声应着他的话。
见到小兵的语气低沉,
薛梦松也猜到了一二。
他又想到张副将年轻气盛,正是好战的年纪,现在让他退军至岩岭恐多有怨言。
于是,他改了主意,对小兵命令道“算了,你拿着本侯到令牌到营帐里,将张副将叫到这里来,就说本侯有要事相商。”
小兵拿了令牌退下“是。”
薛梦松跟在他的身后也缓缓走出堂外,他背手站在院中,他仰头看着湛蓝的晴天,心里祈着京城的天同此处一般清澈无云。
然而天不随人愿,塞北此刻一连放晴了好几日,但京城却迎上了雨季。
大雨连着下了两日,将军府后院的荷花池已经被雨水填满,而花园里的花花草草也被大风吹折了。园子里一片狼藉却无人去理睬,因为将军府上从上到下都因为叶清雨的自戕一事乱了手脚。
前去寻城外陈大夫的管家被告知,陈大夫因为临近县突发流感,去往外地此刻不在京城。所以他又带着银两和小厮,坐着马车前去请陈大夫,怎奈因为大雨,一行人被困在了路上。
而将军府上迟迟等不来大夫,叶夫人看着奄奄一息的闺女哭作了一团。
她的眼睛哭得红肿,嗓子也哑了,红儿拉着她的手劝道“夫人,您已一日未食,要不……”
叶夫人哭丧着脸说道“清雨都这样了,我还吃个什么劲儿阿。”
叶正庭不敢进门,他害怕看到叶清雨因为自己躺在床上的模样,也无法回应叶夫人的问责,所以他此刻只能背手低头在亭廊里来回踱步。
他听着大雨落在屋檐的声音,心中满是不安。管家去了两日未归,他大感不妙,可又抱着些许侥幸,期望叶清雨能够挺过这一劫。
两日后,雨终于停了,管家也请回了陈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