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皇帝真如传言那般残暴,不就是一件衣袍,只是湿了便要罚人。
她看了看怀中完好的大红芙蓉锦绣云衫,想也没想的便将玉娘怀中的衣袍夺了过来:“你去送扶安宫的衣服,璟和宫的我替你去。”
“愿愿儿”,玉娘闻言有些震惊的抬头看向她,一双水眸中泪花盈盈:“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明日不是要去见你阿娘吗你若受罚了,明儿个准出不了宫。我顶多被罚一顿打,不碍事的。”,沈愿说的是实话,反正博士在她身上安了防震系统,一些小的磕磕盼盼,挨挨打什么的,对她来说又不出血又不伤筋动骨的,着实不碍事。
玉娘看着她,双唇紧抿,眼露迟疑。
只见就说话这会子功夫,刚刚还宛似瓢泼的大雨瞬间焉了花来,只余廊檐沿边蓄起的水滴还慢搭搭的一滴一滴往青石板地面上滴落,水花溅落的当口,晕着圈跳跃又复落下。
沈愿见她迟疑,将自己怀中的大红芙蓉锦绣云衫塞给她,便伸手就将她推搡了出去。玉娘抬眸看了她一眼,咬了咬牙,沿着廊下便跑了出去,没走几步,她又转过头来,一双水眸看向丫头,颇为郑重:“愿儿,我要跟你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沈愿闻言就笑了,对着她郑重的点了点头。虽然她都不知道她还能在这呆多久,但是她喜欢她,也想跟她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玉娘见她点头这才放心似的再次回头跑了出去,而沈愿则是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金团染云丝袍,缓步朝另一条道走了。
宫道上还弥漫着些水雾,天依旧低沉沉的,未曾散却乌云。昏暗的天色下,璟和宫琉璃瓦上的五脊六兽倒是闪着金黄显得格外醒目。
只见绕过道口,视线瞬间变得宽阔了些。青石板铺就得整整齐齐的地面上还留有些水渍,湿漉漉的,踩在上面有些啪哧啪哧作响。
听玉娘说以前璟和宫内是没有栽种任何植物的,说是怕有刺客欲行不轨躲在这树丛里。但后来盛元的现任皇帝继位后,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在这璟和宫内种满梧桐树。许是当时有园艺师傅觉得只种植梧桐太过单调,又给多添了些奇花异草。这般一看下来,整个璟和宫倒是生机盎然的。
因着雨停了,倒是有小公公寻着侧小门出来当值,沈愿一瞧见便连迎了上去:“见过两位公公。”
“何事”,有小太监抬眸看向她。
沈愿闻言连福了福礼:“有一事要烦请公公通融,今个儿这雨势来得急,湿了这衣服,不知可否呈了陛下,再通融两日,让我拿回去重洗一番。”
那小太监本来还未觉得有什么,正欲转身前去告知,谁知便看见了被摆放在托盘里的金玉袍子,顿时脸色煞变,连一把将托盘夺过便小心翼翼的护在了怀中。
“好大胆子,竟敢湿了这衣服,上头少不得割你脑袋。”,那小太监看着她厉声呵斥。
这倒是将沈愿弄得颇为尴尬,不就是一袍子吗而且还是一小孩身量的袍子,虽然早在送来时韶冬姐姐便已经嘱咐她们万分小心了,但这下雨是不可抗因素。又怎么能随随便便要别人脑袋呢
虽然对于她来说,这割了脑袋不过是回炉重造一下,然后再复制个数据什么的,但人命这可是在她们时空最为宝贵的东西,就算是犯了不可饶恕罪孽的人类,都不可能轻易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将人类给杀了。
虽然沈愿脑中是这般想,但面上却依旧恭敬:“还请公公呈个话。”,她说着对着那小公公便是微一福身。
那公公见她盈盈弱弱的模样,没好气的道了句:“你在这等着。”,说完,抱着衣袍便从侧门进去了。
大殿内,有些空荡荡的,金色帷幔铺洒,将里间和外殿分割。只见八宝屏扇旁,一袭檀香木案桌被金丝云雾染锦铺就,案上一盏八角玲珑灯台正盈盈燃烧着。灯芯的火光悠悠转动,在案上映下一抹暗黄的晃影。只见那人着了一身明黄圆领暗纹袍,手上执着奏章,面容在暗影中显得棱角分明,只是此时不羁浓染如山峰般的眉头却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桓璟将手上的奏折紧了紧,却听得殿外的嘈杂声仍然不止,他思绪一被打断,顿时不悦的朝外呵了去:“李德顺。”
外面的人似听到喝声,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便听见殿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李德顺恭恭敬敬的走了进来,对着桓璟便是一躬身,“陛下。”
桓璟将奏折一合,抬眸看了他一眼,声音暗沉:“外面吵什么呢”
李德顺闻言,顿时有些为难,连着一股子给跪了下去:“圣上爷息怒,刚奴才教训手下那小太监呢,说,说是”
“是什么”,桓璟见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顿时就更恼了,眼眸如鹰的便扫了过去。
李德顺闻言连声道:“说是刚浣衣局的宫女将金团染云丝袍给送过来了,不过刚路上沾了雨,想求陛下再宽容两日,待重新洗好再呈过来。”
桓璟闻言手上的奏折“啪”的便打在了案上:“那宫女心里没数,你心里也是个没数的吗”
李德顺跪在地上的身子颤了几颤:“陛下息怒,奴才这就去处置了,那袍子奴才定亲手洗了给您送来。”
桓璟冷哼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伸手拿起案上的奏折复又看了起来。
李德顺听着没动静了,虚着一个脑袋便往上瞅了去,只见桓璟看奏折看得认真,知道他没有再追责他的意思,当下小心翼翼的起身佝偻着背便悄声出去了。
侧门外,沈愿站了许会,有些无聊的紧,低头瞅着脚下的暖白团云绣鞋便左右晃悠了起来,只见原本暖白的绣鞋被雨水沾染,晕出一层层深色的水圈,跟那泼墨洒下的小花似的,左一点,右一点。
小桂子出门时,便见一宫女低垂着头站在那,瞅着身量眼熟,走近了才发现是沈愿,当下便喊了句:“丫头,你在这干嘛呢”
沈愿闻言咻的抬了眸,见是小桂子,一张秀气的小脸上瞬间染上笑意:“我来送衣服呢。”
“陛下的”,小桂子微一挑眉。
沈愿笑眯着眼点了点头,小桂子如今跟了李德顺,也算得上是盛元皇帝跟前的半个红人了,这或许以后还能帮着她点。
小桂子见她点头微一蹙眉:“我这正准备去拿呢,你怎就给送过来了。”
“韶冬姐姐瞅着过两日就是陛下的生辰了,怕你们忙,便嘱咐着我拿过来了。”,沈愿笑嘻着背着手看向他。
小桂子闻言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转而满脸堆上了笑意:“还是韶冬想得周全,那衣服呢”
沈愿见小桂子问得殷切,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微转了转,颇有些为难的低下了头:“这,这”
还未等沈愿“这”完,便听见侧门里传来一道尖细的喝声:“送衣服来的那宫女呢”
沈愿闻言立马顿住口迈着小碎步迎了上去,小桂子见状亦是回身讨好地唤了声:“干爹。”
只见李德顺迈着八字官步,手执一拂尘便走了出来,捎带了小桂子一眼,便转眸看向了一旁的沈愿,没好气道:“就是你把衣服给弄脏的”
沈愿闻言微垂了头,双手叠于腰际:“请李总管责罚。”
李德顺带了她一眼,倒没想到是个眼熟的,可谁叫她偏偏湿了那件袍子,对着一旁小太监便道:“拖下去吧,打二十大板,也给长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