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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1 / 2)

这是杨寻的母亲,恩宁侯夫人。

想来,杨寻并没有把事情告诉她,就连与许观尘绝交的事情,也没有告诉她,所以恩宁侯夫人才会来找他求情。

许观尘红了眼眶,伸出的手却顿了顿。他抬头望望,终是缩回手。喉头哽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恩宁侯夫人还在外边哭诉,许观尘轻咳两声,强撑着道:伯母,我同杨寻早已绝交,昨晚他

许观尘想了想,还是没有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她,只道:您要托人求情,我人微言轻,在陛下面前排不上号儿,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许观尘说完这话,抹抹眼睛,叹了口气,对小成公公道:把恩宁侯夫人扶回去,回吧。

马车绕过拦车的恩宁侯夫人离去。

许观尘捂着眼睛,靠在马车壁边,默默发呆。

你也该明白了。萧贽摸摸他的头发,亲亲他的手背,算是隔着手掌,吻他的眼睛,蛊惑似的在他耳边道,这世上,只有我待你最好。

第30章 银辔玉铛

马车行得平稳,许观尘靠在马车里出神。

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

这马车怎么一直走,都不带停下的?

他看了一眼萧贽,难不成萧贽那臭毛病又犯了?

所谓萧贽的臭毛病就是,他若坐在马车里,愿意下车就下;不愿意下车,就要马车绕着金陵城走上好几圈。

许观尘再看了他一眼,见他面无表情,便悄悄掀开马车帘子的一角去看。

路边百草枯旧,远处山色尽瘦,是出了城门才会有的景致。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边上飞扬拉着缰绳,骑着马,凑到马车旁边,脑袋都要探进马车里,欢欢喜喜地唤了一声:观尘哥哥,你好了吗?

许观尘把他的脑袋推出去,道:骑马要看路。

小成公公也知趣,把鼓着腮帮子、正生气的飞扬喊开了。

许观尘只看见前边有裴舅舅和钟遥在,马车就在正中。大几千人的队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出来的,他坐在马车里,竟只顾着出神,全然不知。

许观尘缓缓放下马车帘子,坐在位置上,借着宽袍大袖掩盖,无聊到撑着手,悄悄晃脚。

他想问问萧贽这是要去哪里,可是见萧贽面色,好像又是不怎么想说话的模样,所以他犹豫了好久,也没有开口。

他自己浑然不觉,犹犹豫豫的时候,明着暗着,看了萧贽好几眼。

萧贽察觉,知道他有话,却猜错了。

他叩了叩面前小案,两声轻响,马车应声停下。

萧贽起身,下了马车,落地之后,又掀开帘子,看向许观尘。

许观尘顿了顿,也顺着他的意思,起身下车。

他才起身走了一步,还没来得及踏上脚凳

萧贽一脚就把脚凳给踢翻了。

许观尘愣在原地,嘴角抽了两下,心道,萧贽这是在刁难他?

趁着他尚在愣神,萧贽伸手接住他,把他抱到地上。

原来不是刁难他。

小成公公牵来通体雪白的千里良驹,萧贽一搂许观尘的腰,把他往前带了一把:去罢。

许观尘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应了一声,翻身上马。

他一看就知道,这马是萧贽的马。

金鞍玉勒,银辔玉铛。

许观尘记得很清楚,萧贽喜欢把自己的东西堆得亮闪闪的。

所以他转头去看萧贽。

萧贽垂眸,踱着步子,慢慢地走到他身边,然后敏捷地握住许观尘还抓着缰绳的手,容不得他推辞拒绝,飞身上马,与他共乘一骑。

队伍重新走起来,没有人敢看。

没有人敢看,敢看萧贽教许观尘骑马,说一句话便往前倾一倾身,把许观尘逼得无路可退,几乎要趴下来抱着马脖子了。

在萧贽教他的空隙,许观尘轻声解释道:我会骑马。

他说得认真,萧贽不能装没听见。于是他同样认真地看向许观尘:你不会。

陛下说你不会,你就不会。

许观尘扭过头,不再理他。

原本他因为杨寻的事情,心中闷闷不乐,窝在马车里也只是神游天外。

现下城外地界儿空旷,远处青山,眼前白雪下的枯草抽了新芽,吹面东风还有寒意,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走了一会儿,许观尘的心境也开阔不少。

许观尘想了想,抽出被萧贽握着的手,轻轻地覆在他的手上。

还没来得及说话,许观尘一直起腰,后脑就撞在萧贽的下巴上。许观尘听着,声音还挺大的。

萧贽叹了口气,最后只用额头碰了碰他的脑袋,碰得很轻,什么声音也没有。

后来许观尘问道:原本在马车里坐着,不是挺好的么?

萧贽道:你看完外边,就看了我好几十眼,连着递了好几十个眼神,金笼子里的雀儿似的,可怜巴巴的。所以带他出来骑马。

萧贽说完这话,还揉揉他的脑袋,凑脸过去,要许观尘给谢礼。

许观尘却辩解道:我没有递眼神,也没有可怜巴巴的。

萧贽全然不听,沉浸在小道士在马车里看我的几十眼中。

许观尘转眼见他嘴角噙笑,知道这事儿,现在算是说不清楚了,摸了摸鼻尖,也不再解释。

自金陵城南城门南下,半日的路程,是栖梧山温泉行宫。

凤栖梧桐,栖梧山原本叫做寒枝山,是光宗皇帝,萧贽往上再数七代的皇帝在位时修建的行宫。

光宗皇帝的发妻明贤皇后,在光宗尚未登基、两人的大婚之夜,替光宗挡过一刀,从此痼疾缠身。

光宗登基之后,感念明贤皇后情意,特意修建了温泉行宫供其休养。就连光宗自己,在明贤皇后还在世的二十七年里,几乎每日都陪在行宫。

此后冬春时分,皇帝会规划着去温泉行宫待上一阵,也有皇帝大半年都会待在栖梧山中。

冬日里,天晚得快,他们才到栖梧山山脚时,就已经是日落时分。

栖梧山不高,再有半个时辰也就到了。只是为求稳妥,队伍在山脚停了一阵,点起火把与灯笼。

临出发时,小成公公要在白马的银鞍边挂上灯笼,许观尘道:我来拿吧。

小成公公便将灯笼交给他,轻声嘱咐道:要是不想拿了,还是系在鞍边,要是连系也懒得系,就

许观尘举起纸糊的灯笼,烛光映出眼中光亮。小成公公话没说完,许观尘便问:就什么?

就撒娇让陛下拿着。

行得不急,天色很快就暗下来。

山间落了小雪,也越来越冷,萧贽抬手给许观尘扣上兜帽,又捂热他拿着灯笼的手。

兜帽边儿的狐狸毛被风吹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碰他的鼻子,许观尘抽了抽鼻子,随口问道:陛下怎么会突然想去行宫?

十六就要上朝了。萧贽懒懒散散的,也随口答,不想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