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娘虽然是个变|态,但她不是个特别阴暗的变|态。
虽然她是个悲观主义者,但她依然会相信和向往奇迹。
她看得到人性的闪光点,即便是在她痛恨的人身上。
—这是莫大的通达和胸襟。
光明长在心里,长夜终会过去。
我不知道被火烤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等死那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与害怕。
我想这可能是我娘一生中最害怕的时候。
她也曾多次身陷囹圄,却从没有一次像这样,一步步走向死亡,根本没有回头的力气。
即便她被很好地护在一个人的怀里。
可那个人却是要杀她的元凶。
可那个人却愿意陪她一起死。
那么我娘呢?她愿意吗?
说不清、不想辨、很害怕。
我娘捂着口鼻,心头一阵荒凉,渐渐感觉呼吸困难时,眼前忽而闪过一个身影,她愣愣地睁大眼睛,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没错,这时候还能闯入宫门的,只有皇帝舅舅赐过令牌的我大舅了。
他们的兄弟之情不可谓不真心。
彼时皇帝舅舅被横梁砸至重伤,我娘也吓得跳出他怀里,他却还拼命移开身上的重负,再次把我娘护在怀中。
我大舅非常轻易地掰开虚脱的皇帝舅舅,把我娘从他怀里整个刨出来,周身是阴沉到极致的死神气场。
我大舅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狠狠踹了衰如死狗的皇帝舅舅一脚。
皇帝舅舅闷哼一声,懊悔加痛恨。
我大舅心疼地抚上我娘灰败的脸,她勉力睁大双眼,眼里满是惊喜,嗓子却已熏|哑,只能小声地说了一句:快……走。
我大舅用沾了水的丝帕给我娘捂住口鼻,我娘在他怀里恹恹颔首,却一滴泪也没有流。
我大舅觉得很心疼,真的很心疼,又有些怅恨:为什么她总这样撑着没事,而不肯依靠别人?
但我大舅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耽搁片刻。
他稳稳当当地抱着我娘,循着早洒了水、火势较小的来路,很快就带着我娘逃出了这场大火。
当然了,我暗中派人给他们灭灭火、搬搬砖、保保驾、护护航什么的,否则这么大的火,哪儿找得到火势小的路呢?
四周的暗卫则早已被我派人干|掉。
没错,我怎么放心让我大舅一个人来呢。
哎,总要成全我大舅孤胆英雄又舍身救美的美好愿望嘛。
作为下一代的我,怎么好意思抢了他们的言情戏份?
但是,我没让人把火灭了,可不仅仅是为了成全我大舅的英雄救美。
某个人搞出这么大的阵势,就是为了找死,我怎么能不成全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