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了车,朗月回家。
昨晚上睡前没卸妆没洗澡,又在酒吧那种封闭环境里呆了半宿,她这会儿浑身都不自在,急需好好泡个澡。
朗月家在市中心的某个高档小区里。
小区绿化很好,青砖红顶的洋房在树木的掩映里显得愈发的美丽,看起来温馨极了。
朗月停好车,在玄幻换好鞋子后,走进客厅。
保养得当的妇人坐在沙发上正在逗弄着一只黑色的卷毛泰迪。她看起来至多三十多岁的年纪,就算是在家里也画着精致的妆容,栗色的长卷发披散在身后,风情万种,雍容华贵。
朗月叫了一声:“妈。”
李婉青掀起眼皮懒懒的看了她一眼,殷红的嘴唇轻启,道:“还知道回来啊。”
朗月脚步顿了一下,“嗯”了一声后,又往前继续走。
“站住!” 李婉青突然提高了音量。
朗月停下了步子,转过身,问:“什么事?”
“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
李婉青冷着脸问:“前天回来的,今天才进家门?”
“前天晚上进的家门,倒时差睡到昨天下午又出去,然后今天再回来。”说完,朗月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而且,我换下的鞋子就在鞋柜上放着,只是您没有注意而已。”
李婉青抚摸狗毛的手顿时一僵。
怀里的狗趁机跳出了她的怀抱,冲着朗月飞奔过来,然后呲着牙在她脚边一边跳一边叫,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黑色泰迪名叫酱油,是李婉青的爱宠,她对这狗都比对朗月上心。
酱油是个狗中谗臣,特别机灵,从小就会看主人脸色行事。
李婉青对朗月的脸色就没好过,所以酱油在朗月面前也总是分外嚣张。
朗月懒得跟一只半大的狗计较,她看了眼狗主人,发现对方正盯着她,目光冷冰冰的。
“还有事吗?”朗月问。
李婉青干咳了声,移开视线,道:“我听说你跟那个叫什么的分手了?”
“嗯。”朗月半点也不好奇她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这个圈子就这么点大,一堆无所事事的妇人整日凑在一起聊天,就算是在美容院或者麻将桌上,也总要找点话题才不显得尴尬。
李婉青方才失了面子,这下总算有个理由能让她找补回来了。
她立刻端起了当妈的架子,拿出一副长辈训诫晚辈的口吻:“不仅跟人家分手了,还砸了人家的办公室是吗?”
朗月懒得开口跟她解释。况且就算是解释了,她也不一定信。所以朗月就站在原地,平静的看着她。
但是她的沉默却被李婉青当成了默认。
于是,李婉青越发变本加厉了。她道:“你们当初在一起我就不同意。姓邵的有什么好啊?又没钱又没权的,还不如咱们家。退一步来说,你们这个年纪分手很正常,可是为什么要砸了人家的办公室呢?今天你周阿姨跟我聊起这事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你这么做会让外人觉得,我跟你爸对你的教育非常失败。”
“您不敢相信,可最后还不是信了吗?您跟我爸对我的教育失败?不,你们从小就没怎么管过我,您忘了吗?”朗月质问着。经过一夜坎坷,大清早又来这么一遭,她如画一般的脸上是深深的疲倦之色。
不过朗月说完以后,就后悔了。
因为实在没有必要。
李婉青是个像菟丝花一样的女人,前半辈子一直依靠着朗英杰过活,按照他的喜好塑造
自己。
朗英杰喜欢年轻、漂亮、会撒娇的女人,所以李婉青虽然已经年近半百了,说起话来却依旧娇娇气气的。
虽然是亲母女,朗月却与她像是两个极端。
她干脆、干练、也努力的让自己坚强、独立。
她尊重李婉青的生活方式,但是却非常讨厌她对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
朗月不想跟她吵起来,耐着性子又解释了两句,可是说着说着,又一肚子火。她道:“我没有砸邵奇伟的办公室,只是摔了一个水杯而已,至于外面人怎么以讹传讹,我不知道。但是您作为我的母亲,按理来说不是应该无条件信任我么?怎么却反而听着外人的话,连真相都不明不白,就来斥责我?”这是一个身为母亲应该做的事情吗?
最后一句话朗月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虽然早就对李婉青失望了,但好歹还有这母女这层关系,即使李婉青从未尽过身为母亲应尽的职责,毕竟身份摆着这里,朗月不想跟她上演母女撕/逼这种戏码,实在是太难看了。
她一连串的反问成功地噎住了李婉青。
半晌,李婉青才憋出了一句话:“你不要顾左右而言它。我是在问你跟邵奇伟的事情。”
“我跟邵奇伟没什么可说的。他出轨,被我发现,然后分手,就这样。”
“那男人不都是这个样,你挽回……”李婉青估计实在是无话可说了,蹦出来这么一句。
在朗月愈发阴沉的脸色中,她才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然后终于闭上了嘴。
朗英杰这些年在外面的莺莺燕燕不算少,这些李婉青都知道。
但她却还是忍住了,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对她来说,只要朗英杰不在外面把别的女人的肚子搞大,只要不威胁她的地位,所有的一切她都能视而不见。
这段看似岌岌可危的婚姻关系却在夫妻二人各有所需下,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朗月从小就知道父母关系不睦。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早就习惯了。
所以,听李婉青这么说,朗月也只是扯了扯嘴角。
三观差异太大,连话都没必要多说。
她没在与李婉青继续争论下去,转身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