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女孩。
有什么都能够变出来的不会飞的妈妈,有并不是什么都能变出来,但可以天空“大湖”任意飞的爸爸。在懵懂的印象里,她还见过拥有一栋没他们家那么大,却走动着许多人、收藏着许多衣服、墙壁染着许多色彩的屋子的外公,以及跟妈妈有点像,却比妈妈头发更长的姨姨。
他们总会达成自己的要求。她若要面包,绝对不会收到鱼汤,她想玩纸龙,决不会被塞进一串珠子。
真幸福啊,吉瑟敏想。
直到她的两个弟弟出生。
一开始还好,他们除了抢去爸爸妈妈的注意,要么在妈妈怀里吵闹着吃饱喝足曾是她专享的奶汁,要么在新造的和她的一样宽的床上吵闹着濑了一滩的屎尿,再没能耐施行其它的破坏。
可是,当他们不但可以坐起来,还能爬爬爬向周边伸出魔爪时,他们默契十足地在她五岁的生日晚会上,挥动着那双看起来胖墩墩的手臂,砸烂了妈妈为她烤了一个下午才成功出炉的海鲜麦饼!上面的水果蝴蝶兴奋乱飞,虾蟹糊成的肉馅啪地一声扑到她脸上,她想都没想,生平第一次将别人推倒了在地上。
尽管紧接着的第二次她功败垂成,还未碰到她的另一个弟弟,就被妈妈猝不及防地抱到半空。她仍胡乱舞着的爪子,更是被一下扣住动弹不得。
她瞪大的泪眼再控制不住,随着她“哇”的一叫,滂沱下起了雨。
爸爸妈妈皱起了眉,但很快换上温柔的笑,轮流哄着她。只不过别以为她遗漏了,他们没像以往“罚”自己那样对待弟弟们。
于是她接下来都没对他们哪一个好脸色。
然而,偏偏,她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们竟一前一后巴住自己,面上睡相一派恬静,好像她的床意外地比爸爸妈妈的还宽还舒服似的。
便在她打算在所不惜,哭闹吵醒父母也要把这俩面皮厚的家伙从身边弄走之际,她感觉腰间紧了紧。低头去看,胸前那故事书里描述的秋天麦田般的一片绒毛黄发,被尚清冷的晨风轻轻吹了吹,她一愣,心头蓦然恢复平静。好半晌,她重新仰躺,窸窸窣窣地给三人盖紧被子,再一人一边将他们的小手攥在腰前。
虽然据说因为有了生养自己的经验,对她一个是龙一个是人的爸爸妈妈来说,这两个弟弟迄今没给他们添超越和她同等数量级的烦恼,但在吉瑟敏眼里,这对双胞胎依然是她生活中的灾星。只要他们睁着眼,她就别指望自己的耳根能长时间清静。
是的,他们是双胞胎。是在她幸福迈向四岁期间,爸爸再次带妈妈上天空找到的孩子。
不过当抱着“条纹”屏息旁观弟弟诞生的全程现场,她不由怀疑起妈妈的话。
为什么他们从天上找到的龙的孩子,不是直接被带回地面,而要由妈妈从肚子拉出来?而且显然他们也搞不清状况,否则怎么会对找到了不止一个孩子表现出手忙脚乱的模样?
在她皱起的眉头就要被条纹越过炉灶垂下的毛茸茸尾巴扫过时,雀跃的跑步声朝着厨房这边由远及近。
“吉瑟敏,瞧我们摘到了什么?”
她没好气地站起,转过身,一个周身狼狈的小屁孩炫耀似的,向她捧起一只外皮红得像能随时冒出火的果实,一根根翘起的芽叶仿佛天生武装在上面的盔甲。
“跟你说了要叫我‘姐姐’!”
“阿施曼,你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