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您说过一些不该说的话,我向您道歉。”
许母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在医院的时候。
苏相辰那时心情糟糕,口不择言,话里话外有些指责的意思,但是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并不是许父许母让许敬变成那样的,只是把心里的难受发泄在了这位母亲身上。
许母好半晌,才摇摇头,说:“我要回去了。”
苏相辰看了眼她的行李箱,猜到了,问道:“您有什么急事吗?”
“那倒不是,只要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回来了,反正我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许母认命似地说道,“劳烦你照顾他了,要是你忙不过来,可以让路婷转告我,我会帮他雇个保姆什么的。”
苏相辰有点愣,他以为许母可能是因为公司有公务,所以回去搭把手什么的,没想到许母竟然是不打算回来的意思,而且她说让他照顾许敬,这是不是意味着
许母好像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紧接着就说道:“你们的事我管不了,不管了,随便吧,反正饿不着他,我就算对得起他了。”
苏相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许母已经出门了,他连忙跟了一句“再见”,在大门合上的瞬间。
许母是真的走了,她走的时候把那辆新买的车留下了,还留下了一张银行卡。
许敬从这不算信息的信息里看出来她的意思,欣然收下了那张卡。
他一边喝着苏相辰亲手喂的香喷喷的鲈鱼粥,一边敲着二郎腿瞎嘚瑟,苏相辰觉得小孩都没他难伺候,于是把碗一撂,故作冷冰冰地道:“自己吃吧你。”
许敬连忙伸手把他拉回来:“辰辰我错了我超乖你快喂我。”
郑延青一开门,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里觉得自己干脆也跟着许母一起走了算了。
苏相辰对许敬的脾气基本都是装出来的,最后还是毫无原则地做完了“喂饭工”的工作,把他赶到沙发上,郑延青凑过去,小声问:“听说你妈走了?”
许敬点点头,一双聚不了焦的眸子坚强地对着郑延青瞪啊瞪,还挑了下眉,意思很明显。
郑延青无语:“得得得,我这就搬,明天就搬,我本来就不想住这儿,还不是怕苏相辰跟你妈天天两人独处尴尬哦你是个瞎子你不能算人哎呦卧槽你都瞎了还下手那么狠。”
许敬:“小郑同志,我控告你歧视残疾人,你这个觉悟太低了。”
郑延青翻了个白眼,又说:“那你妈这是什么意思,不管你和苏相辰的事情了?”他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挺低,许敬最近耳朵已经恢复正常了,甚至眼睛睁开都能看到一点白茫茫的光,恢复得不错。
“可以这么说。”许敬道,“我妈这意思是彻底不管我了,先前我爸不是放话让我自生自灭吗?她大概也打算追随我爸去了,除了给钱供生活,其他一概不管不问。”
郑延青是生在蜜罐里的独生子女,有点想象不出来:“这么狠?亲父子啊,不至于吧,这意思是断绝关系了?”
许敬纠正:“不算,断绝关系他们还给我钱?应该是断绝亲人关系维持法律关系,唔,虽然法律不规定要给年满十八岁的人生活费。”
郑延青无语了一瞬,心说这也没太大区别,反正就是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的意思。
先前许敬昏迷,苏相辰作为第一个被叫到医院里的人,稍微跟医生一打听就能知道他和许敬什么关系,这事当然没能瞒得过许父,许父当时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和生气,但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身处医院。
里面躺着一个生死未卜的儿子。
他有气也不能跟一个病危患者发,更不能对着别人家的孩子发,于是这股气就这么散了,后来许敬醒过来,他再问许敬对这件事什么想法,许敬坚定不移地选择了苏相辰。
旁听的许仪都生怕许父要发火,然而许父却一点激烈的反应也没有,没骂人揍人,没说让分手,没指着鼻子嚷嚷“不认你这个儿子”,一向脾气很爆的他竟然比许母当初还要冷静,他只说了一句话:“以后我出钱供你,但是家你别回了。”
然后决定了他们日后的关系基调。
许敬对于这个结果其实是挺满意的,他自己出来拼的时候,就是想达到这样一个效果,结果因为人渣系统的自作主张,阴差阳错地让这个结果提前了一些。
不过许家的钱他都打算一笔一笔记在账上,将来若有机会,还要还回去以答养育之恩。
苏相辰默默将两杯牛奶摆在桌子上,插上吸管,许敬摸了半天摸到牛奶喝起来,郑延青则吓了一跳:“你听到了?”
苏相辰反问:“你们刚才聊的内容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郑延青一愣,心想也是哦。他看了两人一眼,纵身一跃地起来,飞快地上楼,嘴里喊道:“我去收拾东西。”
郑延青搬走的那天,苏相辰带着许敬去了一趟花港工作室。
许敬第一次出远门,还觉得挺新鲜,说什么也要体验一下“盲人上公交车”。
“敢问许敬同学你的脑子是不是还没康复?”苏相辰挖苦了一句,还是带着许敬去坐公交车。
许敬杵着一根拐杖,如愿以偿地接受了某个占着绿色座位的小年轻的让座,神情颇有些美滋滋。
车子开过了两站,忽然上来了一大波人,把车里仅剩不多的空间都给填满了,苏相辰四下瞥了一眼,说:“孕妇。”
许敬立刻就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一边伸出手来摸索扶手,一边问:“哪呢?来坐吧。”
那孕妇离许敬不远,听见这话都有些愣了,都不知道这座位该不该坐:“这不用了,你也不方便。”
“没事,我除了瞎别的地方没啥毛病,站得稳,您还有小宝宝呢,要小心点。”许敬循着某个方向笑出一口大白牙,苏相辰伸手把他的脸推了推,让他正对着那个女人。
那孕妇连忙笑着道谢,坐下了。
大概是“瞎子让座”这个足以记入小学课本的事迹让一帮年轻力壮的人有点不好意思了,许敬立刻就听见好几个问他需不需要坐的,许敬摆摆手说不用,然后借着惯性整个人几乎挂在了苏相辰伸上。
苏相辰有点无奈,一只手握着扶手,一只手扶住他的背:“扶好。”
许敬耍赖:“我不是扶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