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其实我觉得没必要再比下去了,你跟我的实力差距很明显了,你顾千染挑着眼,赢不了我。
你!谢潮被激怒了。
顾千染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别生气嘛,我说的可是实话。
虽然是实话,但是你真的是不怕被揍。唐臻默默想着。
看你很不甘心的样子,要不然顾千染沉吟片刻,提议,我们换个规则?打斯诺克?
说着,他摸了摸球杆,那根根手指骨节分明,看上去很纤细,但是又有十足的力量感。他撇了一下嘴角,笑容漫不经心:不过事先说明啊,要是打斯诺克的话,我可不让了啊。
不是,你刚刚有让过吗?围观群众很疑惑。
谢潮的脸色越发阴晴不定,大家也紧张地盯着他们,这是要爆发了吧?要是打起来是先拉架还是先报警啊?天哪,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啊!
大家都在想对策了,然而还有人不怕死的火上浇油。顾千染催促:快点啊,愣着干什么呢,时间宝贵,别浪费时间了。
听到这似曾相识的话,大家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报复!绝对是报复!之前谢潮逼他弹琴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谢潮自然也记得自己先前说的话,现在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顿时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拿着球杆的那只手高高举起,球杆划破空气的破风声在寂静的大厅里尤为明显。
啊有人惊叫起来,更多的人还是紧盯场上的情况。
晏律已经冲过来把顾千染护在身后,唐臻也上前一步挡在前面,而孟臣翊则警觉地盯着身旁的谢潮。
呵。顾千染却毫不畏惧地笑着。
这一声笑在这样的氛围下显得格格不入,有人困惑了,这心到底是有多大,还能笑得出来。
顾千染拍拍晏律的肩膀,示意他让开,晏律犹豫一下,乖乖让开,唐臻也往旁边让了一些。顾千染走上前一步,整个人暴露出来,他耸耸肩:我说,这样真的好吗?
谢潮保持举着球杆的姿势,眼神阴鸷地盯着他。
大家也都盯着他,很好奇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你输给我,顶多也就是技不如人,是技术问题。但,顾千染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看着他举起的球杆,如果你动手了,那就是输不起,是人品问题。技术问题和人品问题,怎么看都是后者更严重吧。
你输给我已经很丢面子了,还要再把里子给丢了?说着,他的语气忽然有些惋惜,带着几分劝诫,给自己和你老爸留点面子吧,嗯?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这说得也太直白了吧。
谢潮的手紧紧握着球杆,所有人都替顾千染捏了一把冷汗,这个距离,如果对方想动手,他一定是躲不开的!
然而谢潮最后并没有动手,他只是狠狠地、用力地把球杆摔到了地上,木头摔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重重的响声,那力道之大,球杆落地便断成了两截,凄惨地滚到不知道什么地方。
顾千染,你等着!谢潮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然后愤愤一甩手,挟着满身的戾气离开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在场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场危机终于结束了。
顾千染收回视线,笑着摇摇头,就猜到这是只纸老虎,没那个胆量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然而下一秒,他感受到一道怨念的视线,看过去,晏律正皱着脸看他:学长
哈哈,没事没事!顾千染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得非常灿烂,这不是没事了嘛,别担心了,乖。
在他的爱抚之下,小奶狗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乖乖地点点头。
唐臻在一旁嗤之以鼻:要是有事早就来不及了。
小奶狗又紧张起来了,不安地朝门口看去,生怕谢潮又去而复返的样子。
顾千染瞪唐臻:唐少您不说话能死吗?
对不起唐臻捂了捂自己的小心脏,低下头真诚地道歉。
顾千染转过去安慰小奶狗:没事没事,你别听唐臻胡说,他嘴上没一句靠谱的。
嗯。晏律点头。
有人接近,接着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顾同学,你还好吗?
顾千染扭头,看到孟臣翊正关切地看着自己。于是他笑了笑,说道:我当然没事啊,有事的应该是走掉的那位吧。说着,他用探究的眼神看了孟臣翊一眼,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你居然就这么让谢潮走了,我还以为你会挽留他呢。
这话多少让人有些尴尬,因为之前孟臣翊一直在打圆场试图控制场面,如今场面失控到有人愤然离席,他都没有补救措施,这前后的反差显得极为讽刺。
孟臣翊极力把自己的尴尬用笑容掩去。
顾千染也笑了笑,说道:哎呀,我忽然想起来我家衣服还没收。不好意思,我要回去收衣服了,先告辞了。生日快乐拜拜。
他说完,也不等主人说好,便把球杆往唐臻手里一塞,拉着晏律的手转身走了。
又走了两个,会场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他俩怎么走了?韩江雪走过来,问道。
唐臻看看门口两人的身影,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球杆,一脸的茫然:他们说回去收衣服。
哈?韩江雪一脸懵逼。
卓廷对孟臣翊说:这次的危机你没处理好啊。
孟臣翊勉强对他笑了一下,嗯。
唐臻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啦,这都是谢潮自作自受,跟你没关系啦!
韩江雪也说:是啊,不要在意。宴会还在继续呢,你这个寿星可要主持大局。
孟臣翊闻言,向四周看了看,因为三人突然的离去,令他们都有些茫然,不知道是该继续玩乐还是等主人的指示。于是孟臣翊深呼吸一口气,露出招牌的温和笑容,说道:不好意思各位,刚刚出了一点小意外,打扰各位雅兴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宴会继续啊,是时候切蛋糕了。
在场的人回过神来,纷纷叫道:啊蛋糕蛋糕,期待好久了!
好像刚刚的一出闹剧不存在一样,现场又是一片热烈祥和的氛围。
顾千染拉着晏律出了孟臣翊家的庄园,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月亮高高地挂在头上,洒下朦胧的月光。
学长眼见他不知要往哪里走,晏律出声叫道。
顾千染停了下来,松开他的手。
借着路边路灯照下的昏暗光线,晏律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悦。
学长晏律小声叫他,似是生怕声音太大会惹他更不高兴。
顾千染看着他,默不作声。
晏律在他的注视下,脑袋越来越低,小小声地问:你生气了吗
你说呢?顾千染冷哼。
晏律不说话了。
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顾千染语气不爽地问他。
晏律小声回答:我不该对谢潮说我要代替你上去演奏
你也知道啊。顾千染继续冷哼。
对不起。晏律的头埋得更低了,但是我只是想帮你们解围
他沉默了一下,才继续说:孟学长在那个时候,也很难做吧。他说着,语气有一些失落。
你管孟臣翊死活干什么?顾千染的语气充满了不理解,你跟他很熟吗?他难不难做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晏律诧异地抬起头来。
下一秒,顾千染用双手捏住了他的脸:你可是我的人,那么关心别人干什么,怎么,想劈腿啊?
晏律连连摇头:没有!
顾千染看了他一会儿,松开手来,放缓了语气:下次别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