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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的时间,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临崖的亭子孑然矗立于此,亭子上方有块石匾,其上笔力苍健地书写着两个大字:观云。

滑竿在亭子外将云初放下,容羽摆摆手,脚夫躬然退下,转过弯不见了。

云初朝宫芷、徽竹点点头,二人也退至拐角,找了个既能看到他们,又听不到说话的位置等候。

亭中石椅、石桌俱全,光滑干净,可见时常有人来此。

“此处知道的人甚少,风景与山顶相比,更有动人之处。”见云初面向亭外负手而立,容羽拂袖坐在石凳上说道。

云初有心想问一问秦王之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如今只有十五岁,终日身居内宅,张口就问皇家之事,太过突兀了些。

她踟蹰转身,只见容羽一双桃花眼中尽是探究之意,心思一动,迟疑道:“前几日,我与开国伯府世子的胞妹,在静安园中起了争执。当时大伯母、开国伯夫人都在,我因为气不过,一时冲动,扇了世子一个耳光”

容羽闻言,忍俊不禁,抚掌大笑:“打的好!打的妙!那个周世子,最喜惺惺作态,自诩孤高如兰,如今被你打了,肯定羞于见人!”

他正笑得幸灾乐祸,又猛然坐直,关切问道:“那姓周的顾及颜面,定然不会还手。你那六姐可绝非善茬,你可曾受伤?”

云初眨眨眼,师哥性格开朗,交友甚广,与许多勋贵子弟关系匪浅,他既然如此评价周明煦,看来那人在勋贵子弟之间,风评委实不怎么样。

又想到上一世,周明煦极少出门应酬,美其名曰陪伴娇妻,实则恐怕是根本就没有多少人愿意与他交往吧。

后来她被关进掩梅庵,周明煦心急火燎地娶了李侍郎之女进门。或许那时云颂已经成为弃子,周家另寻李家那棵大树好栖身。

若非如此,恐怕周家在勋贵之中,更难立足。

思及此,云初冷冷一笑:“那一家子,女的是白莲花,男的是白兰花,当真是蛇鼠一窝。”

说到此,她又郑重其事地朝容羽拜谢:“多亏三姐容姝相救,否则小妹恐怕还要吃些苦头。”

容羽恍然一笑:“难怪刚才下山之时,看见一个黑影,身法颇像三姐身边的暗卫,原来她竟将暗卫送于你了不成?”

“正是。”云初颔首,与有荣焉地笑笑,话锋却是一转:“只是近日我听闻,周家欲将世子胞妹周雅静嫁于秦王若当真如此,我与周家的过节,恐怕会连累父亲”

“你急匆匆地上山来寻师傅,可是为了此事?”容羽笑着问道。

见云初点头,他思索一会儿,娓娓道来:“周家虽也算得上是勋贵之家,然而如今的开国伯毫无建树、徒有虚名。这一代,世子周明煦虽读书还算不错,与优秀的寒门士子相比,差的太远以周家的门第,远配不上秦王,师妹无需担心。”

云初忧心忡忡地恳求:“小妹深居内宅,对朝廷之事一无所知,被人随便吓一吓,难免失了分寸,还请师哥将秦王之事,讲于小妹听一听,下次若再见到周家人,也好应对。”

第053章 解惑

“今上只有两位皇子,太子自不必说,深得今上欢心。秦王之母顾贵妃,乃先皇后嫡妹,照顾太子长大,秦王与太子相差三岁,一同成长,感情深厚,胜似一母同胞”

“但秦王自幼体弱,一向深居简出,鲜少有人见过。顾贵妃信佛,师父虽深受圣眷,却也从未与两位皇子有所接触。我自幼跟随师父左右,对于秦王亦所知甚少”容羽缓缓说道。

云初听闻父亲目前从未与秦王有所交集,心中略略放松一些。随即又发愁起来,不知前世父亲与秦王的交集从何时开始

“既然秦王如此受宠,周雅静长得很是不错,周家若再不要脸些,狠狠心将周雅静送入秦王府做妾,也未尝不可。”云初盯着脚尖,幽幽说道。

她没办法直截了当告诉容羽,周雅静会去做皇帝的妃子,只能借秦王的名头用一用。

容羽闻言,愣了愣,认真想一会儿,才斩钉截铁地答道:“若周家真有如此打算,也送不到秦王府去。秦王身体有恙,慈惠大师在世时曾说过,秦王弱冠之前不能进女色。若送到太子府或今上后宫,或许可行。”

“那周雅静若与太子,或者天家攀上关系,我岂不是要遭殃。”云初煞有介事长叹一声。

“你究竟与她有何过节?”容羽一脸好奇。

云初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污了她名节。”

“你是怎么污的”容羽怔怔地问,一双桃花眼瞪得溜圆,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

“女扮男装,当众调戏,又始乱终弃,大概这样吧。”云初眨眨眼,一脸无辜。

容羽有些哭笑不得,“这还真是即便纨绔子弟也不敢如此做,好歹是勋贵家的娘子”

他恍然大悟:“周家之人,心胸狭窄,你一出手便是毁人清白,难怪如此急匆匆地来找师父”

“那周雅静小小年纪,心思却很毒辣,如若让她攀上贵人,恐对父亲不利。”云初一脸肃容。

既知那人心思狠厉,还要如此结仇,如今反过来担心师父容羽觉得自家师妹的行事风格实在清奇。

“此事我转告师父,若有机缘,必不让周家如意便是。”容羽爽快应道。

“如此,先谢过师兄。”云初福礼道谢。

“昨日李大管事来静斋,将父亲所绘的温泉别院图纸转交于我如今还有一事不明,请师哥解惑。”云初面带踟蹰。

见容羽颔首,她徐徐问道:“温泉别院置产之时,云府并未分家,师兄可知购置别院以及修缮的费用,父亲是从何处筹得的?我问过李大管事,他并不知情,今日原想问问父亲”

容羽闻言,面容微滞,斟酌一番,方才郑重开口回答:“此事原本无意隐瞒你,如今既来相问,也应该告知于你。只是此事毕竟乃家事,还应该由师父亲口告诉你才是。”

见云初面露忐忑,容羽笑着安慰:“是些陈年旧事,莫要紧张。”

上一世,云初对云颂所知甚少,又没有原主的记忆,对于云颂的陈年旧事,实在毫无头绪。既然是家事,容羽不便代为解惑,也在情理之中。

云初点点头,不再追问。

上山之时的满腹疑问,经过容羽的一一解答,有了一些头绪。

云初心中无事,才陡然发觉,日影西斜,已是黄昏,不由往亭外望去。

远方是宏阔的宁静,一轮橙日静卧于墨色的群山之间,将薄雾染成如烟的轻纱,般若寺的钟声遥遥传来,为周围平添几许禅意。

云初蓦然回首,容羽俊逸的面容,被霞光浸染出潋滟之色。他负手而立,道衣在凉凉的山风中翻飞,更显出遗世孤立的风姿。

“师兄,你可曾在意过命数?”云初忍不住问。

“花开一季,人活一世,花木有枯有荣,人有旦夕祸福长也好短也罢,都是无常。活在当下,莫问前程。”他的双眼清澈见底,坦坦荡荡,声音朗朗坚定,带着少年郎的蓬勃朝气。

“天色不早,早些回去吧。”他举目看一眼夕阳,朝云初微微一笑,转身向路口走去。

云初怔怔地望着容羽洒脱的背影,胸中陡然生出一股傲气。

有些人,合该是如此风光霁月。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千年万年,白驹过隙。

然而她愤愤地想,师兄这般清风明月的人,即便死,也应该死得其所。

不该被冤枉、被人陷害死!不该默默无闻地,含恨屈辱而死!

这一世,她占尽先机,定要护父亲与他一个周全,还他们一世的快意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