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笼在袖子里攥了攥,跟在后面迎了上去。
直到云颂的轻唤声传入耳中,容羽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赶忙见了礼,张嘴就说道:“正想找人去请您过来,可巧您在这里,出了点事,还请跟徒儿来。”
说着,他转身就往回走,也没顾上往别处看,匆忙领着云颂进了竹林
云初原本因为忐忑,远远跟在父亲后面,原本想要上前见礼,看见这副情景讪讪闭了嘴,心里那股不安更加重了几分。
那小厮见云初的神色和行止处处透着古怪,不由的留了心思,跟在云颂身边,却不时往身后张望。
容羽面色凝重,因为身边跟着人不便详谈,只得不发一言领着云颂穿过竹林,来到一个清雅的湖边小筑。
小筑的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云筑二字,门前站满了仆从,有穿着打扮是食园的,也有世家的贵仆,粗粗看过去,约有三四家的模样。
一直跟在云颂身边的小厮,见状也规规矩矩的站了过去。
容羽越过那群仆从,径直往敞厅走,云颂却在台阶前止住了脚步,回过头用目光找寻云初的身影。
容羽正要进屋里,发现云颂没有来,他惊讶地回头,这才发现云初远远在后头跟着,也进了小筑。
他匆忙转身下了台阶,走到云初面前,满怀歉意地拱手一礼道:“方才没有看见师妹也在,实在对不住。”
云初侧着身子避开,对他福了福,低头跟在父亲身边,没有说话。
云颂这才低声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容羽看了云初一眼,沉默一下,随即低声说道:“燕国大公主的二公子,突然倒地不起,这会儿人事不知,脉象十分虚弱,恐怕是凶多吉少。”
云颂大惊,赶忙问道:“可查出是什么原因?”
容羽摇摇头,“已经去太医院请了张太医过来,因为此事太过古怪,徒儿刚才正想去接您,没想到您竟然就在这里。”
云颂点点头,沉吟一下,“走吧,去看看。”
正想上台阶,他脚步倏地顿住,转身朝云初摆摆手,“你也一起来。”
容羽听见这句,也回过头来,朝云初点点头,转身向敞厅走去。
云筑敞厅邻水的一侧,门窗全被卸了下来,竹帘半遮,黄花梨的长几和坐榻,横七竖八地倒在厅中,重锦裁成的华贵布设,破破烂烂四散在各处,朱红的柱子、雕花的屏风上,被划上好几道触目惊心的剑痕整个敞厅仿佛刚经历过一场争斗。
容羽领着二人走到敞厅西侧的耳房,他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低低应了一声,方才小心翼翼地推门走了进去。
虽说是个耳房,却也比沁芳园的正堂还大,上首的榻几上,平躺着一个身穿宝蓝色锦袍的郎君,榻前站着两个年龄和容羽差不多大,面上有些惶惶不安的郎君,打眼一看皆是衣着华贵,气质不凡。
一见他们进来,两个郎君皆起身迎了上来。
“云公。”
“伯父。”
两人向云颂见了礼,云初垂着头,无声回礼,随即跟在云颂的身后,朝上首平躺的人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那人面如冠玉,唇若抹朱,长相十分出众,双目安然阖着,仿佛睡着一般。
云颂上前细细观察他的面相,又把了脉息,沉吟一会儿,困惑地问道:“苏公子脉象虽然虚弱,却还算平和,不知昏迷之前遇见了什么事才会如此?”
刚才见礼时唤云颂“伯父”的郎君,也长着一张娃娃脸,身上穿着一件石青色的净面长衫,上前一步,忧心忡忡地说道:“方才我们几个在饮酒,锦泽突然说他的头有些不舒服,我们几个还未反应过来,他便突然暴起发了狂,提剑见人就砍好不容易将他制住,却又突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酒可有问题?”云颂问道。
那人摇摇头,“容三郎也同我们一起的,那壶酒我们每个人都饮了,没有问题。”
“听说中了邪的人也会这样,云公看锦泽是不是中了邪?”一直站在榻几右侧,面容黝黑的郎君迟疑地问道。
众人听到这句话,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第125章 出门
云颂沉默一会,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老夫只是粗通医术,还是等张太医来亲自诊过才是。”
说着,他转头看了容羽一眼,容羽意会,对着屋里的两位郎君说,“我带师父去敞厅看看。”
两人点头称是,沉默着将他们送出门去。
云颂径直走到敞厅临水的栏杆处,等到容羽和云初走近,他压低声音说道:“苏公子,有些不大对劲。”
容羽一脸凝重地看着他,迟疑地问道:“师父看出些什么没有?莫非真的是中了邪不成?“
云颂沉吟一下,轻声说道:“他的面相原本就是早夭之相,今天看来可能是大劫已至,寿数将尽。”
说到此,他似想起什么,微眯了双眼,迟疑道:“只是这个症状,我看着有些似曾相识,要等张太医来了以后,才能确定。”
容羽听了这话,面上更是忧心忡忡:“这座食园是顾六公子的产业,管事的已经亲自去承恩公府请了,想必过不了多久,长公主和顾六公子都会来长公主一向对锦泽宠爱有加,今天我们四个不过是小聚一番,若是锦泽真的因此而死蒋礼、魏琰和徒儿,当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就连承恩公府日子恐怕也要不好过了”
云初一直绷直了背站在旁边,不发一言地听着,两只手僵硬地垂在身侧,手心攥得生疼。
容羽的话,更是让她的心里一紧。
燕国长公主是太祖长女,今上的亲姐,是整个大梁王朝最尊贵的嫡长公主。
嫁给了辅国大将军苏毅德,生下两子一女。
苏锦泽是最小的儿子,也是燕国长公主最宠爱的心头肉。
上一世,苏锦泽突然暴毙,燕国长公主悲痛欲绝,一夜之间白了头,缠绵病榻数月,最终撒手人寰。
今上临丧而哭,废朝五日,下令将长公主府一百余人殉葬
这件事也成为今上登基以来的第一个污点
想到此,云初咬咬牙,低垂着头,轻声说了句:“我我想去更衣”
说罢,不待云颂和容羽开口,便福了福身子,急急转身往外走去。
云颂和容羽对视一眼,两人看着她的背影,皆是一脸诧异。
云初从敞厅里走出来,抬起头,面容沉静、目不斜视地穿过那群仆从,顺着来时的路,缓步走进竹林里。
刚才跟在父亲和师兄身后时,她晃眼看见竹林里有一个蓝色的身影,因为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又隔得远,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刚才进了那间房,才发现有些不对。
她边走边四处张望,找了许久,终于在一个极偏僻的山石后面,找到了那个身影。
同样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袍,面如冠玉,唇若抹朱,站起来时个子极高,本该是眉清目朗的模样,却因为将死未死离魂的关系,显得有些呆滞。
正是辅国将军府二公子,苏锦泽。
此刻,云初站在他的面前,有些发愁。